乔凝安近来总是做梦。在梦里,她又回到了水州山,回到了有从爷爷在的竹安园。
那小小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沈家叔叔正带着镇上请来的木工一块搭建新的屋子,沈家婶婶和东家婶婶则坐在厨房前的台子上收拾新摘的蔬菜。她站在从爷爷的屋前,旁边的曹姐姐笑嘻嘻的把绣好的小玩意送给她。
乔凝安说不出话,只能愣愣的看着院子里的人,每个人都还是年轻时的模样。理性告诉她,这只是一场梦,但她还是想一直梦下去。
“这一步,甚妙。”
熟悉的声音从屋中传来,乔凝安心中一惊,转身推开了房门。一袭青衣的老人正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频频称赞,与他对坐的少年着白衣正襟危坐,对老者的恭维只浅浅一笑。
乔迁。
乔迁!
“符川。”
乔凝安的嘴巴张张合合,却始终发不出一个字,直到她心灰意冷,喊出了他的真名,榻上的两人仿佛才听到她的呼喊,都抬眼看向她。白衣少年见是她,原本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柔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他的脸上已染上了些红晕。
乔凝安看着他走向自己,那时的他有世上最明亮的眼眸,而那眼眸里,都是自己。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眼泪也不争气的滑落下来。
“怎么了?你不开心吗?”少年慌了神,赶忙用手帕擦拭着她的眼角。
“开心,”乔凝安苦笑着握住他的手,“符川,你能来,我很开心。”
“符川是谁?木木,你怎么了,我是...乔迁啊。”
乔凝安感觉周遭渐渐被雾气围绕,吵闹声也离她越远越远,她看着少年焦急地模样,嘴里还在念叨什么。
她忽然笑了。
她想起那年她带他去砍柴,树上的鸟儿成群结队的朝高木飞去,她努力藏着自己小心思,指着那群鸟跟他说:“古诗有云:‘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我既叫乔木木,那你以后便叫乔迁可好?’”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她却视如珍宝的放在了心里。
可这世上本无乔木木,何求佳人向南迁。
PS:最近总是做梦梦到乔木木,很神奇。这也是第一个主动出现在我梦境里的角色,可能是我给她刻画的太过惨烈,所以她才会来梦里找我伸冤。世上有很多爱恨情仇,爱也好,恨也好,终归总是有遗憾。遗憾不能相见,遗憾不能与相爱的人白头偕老,遗憾我们曾经经历了那么多,互道了那么多晚安之后,再相见时却是陌路。我相信最后这一种,是大家都不愿看到的结局。
我也曾想给木木一个圆满的结局,但奈何她的命运与那么多人交杂在一起,就好像一根缠绕的藤蔓,是怎么绕也不能绕成一根笔直的电线杆子的。所以我有时候总在想,为什么人有了那么多的遗憾,却还是愿意为了爱博一场呢?只为了那片刻的温存?为了找到可以留存一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