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闭上苦涩的双眼,揣着神后皇冠,一刻也不想耽搁,直接去到三十三天的昼度树下,找到灵树仙君,问:“仙君可记得,圣树认可的神王之后,是谁?”
灵树仙君大约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神座?这是……?小仙不记得圣树曾落下过这样一顶皇冠啊?但这确实是昼度树皇冠没有错。”
我的心在仙君回话的这一刻跌入谷底,又在下一刻被裂开的山谷吸入深渊——手里的神后皇冠,能证明她来过的皇冠,竟化为五彩斑斓的光,回到了泛着幽幽蓝光的天树之王茂密的树冠之中。
我伸手去抓,想要把它抓回来,可手如何能抓住光?
仙君见我落泪,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却见微风四起,昼度树的枝叶在随风摇摆,仙君回头倾听了片刻,才转身对我说道:“圣树宽慰神座,说在未来,你们终将重逢。”
“也罢。”我蹒跚着转身,却在下一刻趁仙君不备,忽地化作元神冲入昼度树的心脏,消失在第三十三天。
“神座!”仙者惊呼,而我,已经身在昼度树体内。
昼度树里除了根须和叶子们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里面是温暖的:“告诉我,她是谁。”
可耳边得来的,依然是叶子们的呼吸声,但呼吸声参杂,不比方才同步,我觉得他们大约在讨论。
但这种讨论的声音不过须臾就停止了下来,它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把方才收回的皇冠又变幻了出来,并悬于我的眼前。昼度树大约以为,我进来,是要跟它讨回这顶皇冠。
我却没有去接,只说:
“我只是,不想忘了她。”我垂下双眼,泪水掉落在盘根错节的树根之上,然后点亮了脚下那一处方圆之地。
圣树拢了许多枝叶,将我团团围住,像个慈祥的老者,想要给我拥抱。
我知道得不到答案,才终于伸手取回那顶皇冠,然后再次出现在三十三天的昼度树下。
“神、神座……”仙者被我吓了一跳,见我手中已取回皇冠,便了然于心。
我用手背抹了一把泪水,再次无声地消失在这三十三天。
我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次与她相逢,最好几十年,最坏几百年,最多不过千年,我想,我总会再次知晓那个她到底是谁。
只是我忘了,仙途最多的不过时间,长达十几万年,在比我此刻十四万岁还要再长的时光里,那柄神王权杖也都已经归于太虚,跟那顶皇冠和天树之王昼度树一起,化作烟尘,消隐在四海与八荒,在我不知道的时候。
等有一天我忽然想起来时,却已经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十四万年又再过了十二万年,总共二十六万年之后,在我十四万岁时都没想过的如此长的未来岁月中的这一天,见她自往生海踏浪而来时,我那时大约在想:我忘记的那个人,是不是也应有如此清新脱俗的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