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馨卸下重重的金冠,“昨日可累死我了。”
芷兰一只手扶着她,另一只手帮她轻轻捶背。“娘娘昨日累了些,今天就早早休息吧。”
高宁馨点了点头,缓缓躺在床榻上休息片刻。
“娘娘,不好了。”芷兰身后跟着春衾走进来。
高宁馨蹬了蹬被子,看着芷兰严肃表情:“怎么了?如此急急忙忙的。”
芷兰向四周看了一下,有深深的看了一眼春衾,春衾尴尬的低下头,走出房间。
“慎常在,死了……”
“啊?”高宁馨现在非常疑惑,同时也非常的恐惧。因为她知道她和慎常在是一同被册封的,要是慎常在出了什么幺蛾子,高宁馨也会被暗害的。
高宁馨急急忙忙的拉着芷兰的小手,从床榻上不小心滚了下来。
“娘娘,您没事吧?”芷兰从地上搀起高宁馨。
“芷兰,本宫想出去走一走。”高宁馨神色恍惚。
回宫的路上,下起了漫天大雪。
高宁馨望着慎常在宫门口的那滩血迹,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皮裘,努力让自己不感到寒冷。
高宁馨知道,那滩血迹最终会被这场大雪掩埋,连同那说不清的是非一起消散。
但这后宫的硝烟却不会就此熄灭……
高宁馨能做的,只有保护好自己……
高宁馨轻轻闭上眼,忍下了鼻尖忽然泛起的那股酸涩……
“芷兰,我们回宫。”天空飘下几片洁白的雪花,高宁馨伸手去接,刹那间,雪花在高宁馨细皮嫩肉的手上化开。
“本宫,连慎常在见都没见过,怎么就没了?”
芷兰安慰到:“这慎常在就像雪花,来的快走得也快……娘娘就别伤心了吧。”芷兰皱了皱眉头,看着高宁馨满脸的忧愁。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自古以来,写雪的诗句数不胜数,本宫唯爱此句。”雪落无声却铺满长安,雪夜把酒言欢之际,推杯换盏之人却已不再,今日入京早已物是人非。年少往事都已逝去,如今只剩下漫天飞雪诉说心中无尽的思念。
何时与卿丈白雪,落雪缤纷染时节;淡觅路痕寻清梦,梦中相伴也一生。愿看皇宫一场雪,不负岁月,不负卿。
“芷兰,我们不回宫了。从小到大,本宫都没有像这样认认真真地看一次雪……”高宁馨看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细细品味这皇宫中的痛处,恐怕只有雪花才能弥补她内心真正的缺失。
宫苑深处,遥见玉叶翩纷。宫墙应闻簌簌,密雪浩若飞花。
“冯哥哥!”春衾撒欢似地像雪中跑去。
男人长发飘飘,回头看向春衾:“你……怎么来了?”
春衾泪眼婆娑,揉了揉湿润的杏眼:“冯唐哥哥,这么些天,你在那里啊?让春衾好找了好久好久。”
冯唐看向他送给春衾的簪花:“怎么还戴着?都褪色了,要是喜欢,回头我在去太后那里偷点儿给你。”
春衾用小拳拳轻轻锤冯唐的胸脯:“别啊,要是被太后老人家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啊!”
冯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小傻瓜,太后才不会因为一件装饰品就把我杀掉的。倒是你,有没有被芷兰欺负啊?”
春衾嘟起嘴巴,两个小眼睛满是晶莹剔透的眼泪,突然!春衾哇哇大哭,将头埋进冯唐的胸脯里:“冯哥哥,春衾委屈。”
冯唐看春衾眼泪汪汪的样子,一下子愤怒:“春衾,你快说,芷兰到底怎么欺负你了?”
春衾稀里糊涂,添油加醋地说了芷兰一大堆坏话,冯唐桀骜不驯的脸都青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放心,冯唐哥哥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冯唐一拳砸进枯树,树梢上的雪堆稀里哗啦地向地下扔,把地下的砖砸的个叮当响儿!
春衾呜呜地哭起来,雪中两人相拥,雪花落在肩上是多么的明彻,多么的让人心寒……
高宁馨回到延禧宫后,看着早已熄灭的炭火:“芷兰,去加一些柴火过来。”
“这慎常在是怎么死的?”高宁馨满脸困惑。
“娘娘,听她宫中干杂活儿的奴才说……”
两旁灯火通明,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水上的红墙,约两米高,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有琴音和着曲声隐约传来,门上黑色匾额上书“慎常在宫”几个烫金大字。
慎常在看着门前内务府新搬进来的牌匾,“好一个慎常在宫!”
慎常在洗干净手,拿着入宫时携随身携带的琴,凄凄惨惨地弹着琴。
“小主儿,皇上今晚在皇后娘娘那里歇息了……”小宫女小心地看着慎常在,生怕说错一些话。
慎常在悲伤地捋了捋头发:“出去吧,我累了。”
正当慎常在准备睡觉时,外面传来一阵响声。“慎常在,这是我们家娘娘送你的礼物。”
慎常在一惊!“明玉,求求你了,让娘娘再宽恕我几日吧。”
明玉笑了笑:“来人!把慎常在给我按在地上。”
两位身强力壮,使着粗活的太监从窗子外面一下跳了进来,把慎常在死死的按在地上。
“来人啊!救命啊……”慎常在趴在地上,想要挣脱他们的束缚。
明玉身后的嬷嬷拿起明玉手里捧着的鸩酒,使劲地掐着慎常在的脖子,把鸩酒往慎常在的嘴巴里灌。
随后把慎常在,猛地摔在地上,悄然无声的离开。
宫里一个人也没有,慎常在喊叫了无数次救命。迫不得已的爬向宫门,可是两眼一抹黑,身体像要被撕碎!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永远的,永远的沉睡在充满细雪的宫门前。
她的手指想要向上抓住什么,可是却又抓不住……
“臣妾这一生如痴梦一场,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愿下辈子嫁得寻常人家,相夫教子,也做一会贤德良善之人。最是无情帝王家,在这冰凉的后宫里,不配讲情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