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透过纸糊的窗户散在屋子里，朦朦胧胧的铺满了周子舒的整张背。温客行醒过来时，睁眼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他下意识地伸手，在他背后抓了抓。
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周子舒回头，见温客行的手伸在空中，“怎么了?手疼?”
“不是，”温客行笑，“阿絮，你身上有光，我抓来看看。”
“傻子，光是抓不住的。”
温客行不语，只看着他笑。
“对了，我下午去过那个孩子家了，他的父母说他是为了救自己的同学，所以意外牺牲，是个英雄。”周子舒说着，视线转到温客行脸上，“还说有个傻子，给了他们很多钱作为补偿。”
“傻子?”温客行急了，从床上坐起来，“他们真这么和你说?好歹我……”话说到一半，温客行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阿絮，你骗人！”
周子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俯后仰，笑得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全是细碎的光。温客行从未见周子舒笑得这般爽朗过，一时移不开视线。
“阿絮，”温客行突然撑着下巴，盯着周子舒好看的眉眼问道，“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子舒想了想，嘴角跟着微微上扬，漾出好看的弧度，笑得温柔自若。
“傻样。”
其实，周子舒在看见大门上贴的白联时，他心里有过想要逃走的想法，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孩子的父母，安慰的话，他们大概也听得够多了吧？
“吱——”
门是从里面被打开的，瞧见周子舒站在门口 ，妇人又把门打开了些，脸上挂着歉意，“不好意思啊！最近总有记者过来，所以就把门带上了，你……是来看我家阿真的吧？”
周子舒不知道那孩子姓甚名谁，他也是看了摆在照片旁的灵位牌才晓得的，心里忍不住默念：李诚真。
周子舒上完香，还没和妇人聊上几句，一个从外面刚回来的男人，看见周子舒就连忙走了过来。
“这位看着面生，请问您是?”
“我叫周子舒，诚真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来看看他。”
“这么说您是老师啊！”男人上前握了握周子舒的手，“上次也是来了一个老师，如果不是他，我们连阿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见义勇为，他是个好孩子啊……”
男人说着，眼角就湿了，一旁的妇人也早已是泪流满面。周子舒来这里的目的，本就是想讲告知事情的真相，可见他们是真的信了，甚至没有哀怨，眼里充斥的除了悲伤，就是自豪。也许，这能成为他们往后继续生活下去的动力，而真相，只会变成割开这份“美好”的利刃。
周子舒终是没能说出口。走之前，他多嘴问了几句，他想知道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人是谁。
“也是一个老师，他还给了我们很多钱，够我们生活很久了，”男人想了想，“和您一样，也姓周，好像叫周……”
周絮。
挡开温客行伸过来的手，周子舒毫不客气地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安分点，我还没追究你冒名顶替我的事呢！”
温客行不甘心地缩回去，“错了错了，下次不会了。”
“还有，你伤好了不和我说一声，出院的事也不和我说一声，感情和我多说一句会要了你的命啊？”
“欸?怎么会呢?少说一句才会要了我的命。”
周子舒敛笑看他一眼，“温客行，你要是个女人我就信了。”
“我真没骗你，”温客行为自己辩解，“不和你说就是想你能多陪我几天，而且我的伤确实还没好，我现在还能感觉到疼呢……”
看周子舒不说话，温客行又继续说，“出院是事发突然，我也是当天才知道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我……”
“先生，吃饭了。”
听到门外成岭的声音，周子舒起身，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后，就准备出门，“要吃便吃，不吃便滚。”
温客行赶忙下床穿鞋， “阿絮，你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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