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坏

我拆开绷带，肉眼可见的，我的伤痕正在缓缓愈合，不用想，他定又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自愈疗伤。

楚寻澜啊楚寻澜，我不想欠任何人的人情，而这同生咒，也不应该绑在我身上。

而现在能帮我把同生咒解了的，怕是也只有臭狐狸了。

而另一边的臭狐狸，正兴致勃勃地耍柳清钰，没错，就是对江忘言声称有事离开的柳清钰。

那时的柳清钰本来在面色凝重地看着女主变金蝶的景象，忽而闻见了一阵花香，不，准确来说是一阵妖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发现那似有若无的妖气，甚至连清凝师祖都未发现。

那狐妖妖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柳清钰寻着妖气，到了一棵树下，抬头看去，便见得树上结满了红色的赤果，那妖气聚集之处，狐大人正侧卧在树干上，一手撑着脑袋。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映着那红过的光芒，一呼一吸，那道紫衣似乎在浅眠。

柳清钰冷哼一声——一介妖物，怎敢在归鸿门如此逍遥？

他下意识般握了握韶华剑柄，却又松了开来。

“算了，看在你顺水推舟，救了我门这件事上，我柳清钰放你一马。”

柳清钰收回了落在狐大人身上的视线，转身便要走。

其实，柳清钰心中疑云重重，他有很多话想问这狐妖，但碍于这狐妖现在正在休憩，他不喜做扰妖兴致的人，便也只好作罢。

他想问的有很多很多，从他转身走的那刻起，心中的疑惑便随着他的一步一步，一一现了出来。

——你这狐妖，为何要帮我？

——为何要救我门那么多人？是有什么目的？是有什么隐情？

——为何……要潜藏我门那么久？

——为何，你的妖气从始至终只有我能察觉到？

是的，这并不是柳清钰第二次察觉到狐妖的妖气了，前不久在归鸿门时，他便时而能察觉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花香。

从小陪伴柳清钰的只有刀刀剑剑，他自是不懂花花草草的，他那时还以为是苏云云身上的胭脂粉气息留在了他的身上，经久不散。

直到……下山那次，和这狐妖擦肩而过，平时似有若无熟悉的花香，忽而变得浓烈起来，柳清钰这才幡然醒悟。

“公子～你一直杵在这里做什么？”

耳后忽然传来那熟悉声音，柳清钰条件反射，抽出韶华便向他砍去，那狐妖却飘飘然轻足一点，展扇遮面，便堪堪躲过了他的攻击。

第一眼，映入柳清钰眼帘的，依旧是那狐妖狡黠的紫瞳。

当真滑溜得像只狐狸。

“小公子怎还跟上次一样那么大的火气，人家又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紫袍翻飞，柳清钰如同第一次和他真正见面那般，怎么戳都戳不中。

是了，这狐狸又没杀人又没抢骗，最多的也不过是修了个魔，顺带调戏了他一下而已。

甚至于公于私，这狐妖都称得上算是他的一个恩人。

但柳清钰就是气不过！

那棵树被灵力打得绿叶纷飞，果子被震得大多都落了地，一颗接着一颗，在地上爆出鲜红粘稠的果浆。

他也不知道他在气不过什么，但心中那一朵朵疑云，却仿佛是一团团棉花，而他这一剑剑，似乎也打在了那棉花上。

可谓是有气撒不出。

狐妖还是一如既往地只守不攻，他咬了一口手上的赤果，眼睛微眯：“小公子～你的伤还未恢复哦～这么打下去，你的身体不要了？”

柳清钰怒吼一声：“关你何事！”

“啧啧啧～”

狐妖话音未落，柳清钰便忽感一道身影在他背后，伴随着带着香气的手，一颗红红的赤果便塞到了柳清钰嘴里。

“小公子，你们门派的果子还挺甜，你尝尝？”

柳清钰含糊不清：“你！”

还未等柳清钰下一步动作，那狐妖便消失在了他的身后。

又是一地的残藉。

或许是那颗赤果熟透了的原因，不过才一会，它的汁水便流到了柳清钰的舌间。

确实是甜的。

柳清钰将赤果拿在了手上，这才发现赤果另一边已然被狐妖啃了几口。

有洁癖的柳清钰：“……”

恶心。

他难以言喻地将赤果丢在了地上，又默默地吐了几口口水。

可就在他做这些动作之时，他感觉到了胸前有异物的触感。

柳清钰敢笃定，这定是那狐妖放的，他翻开白色衣襟，却是在衣襟内，发现了一小瓶的药。

好了，现在好了，他柳清钰又多了一项想问那狐狸的问题。

——你这狐妖，为何要给我药？这是毒药还是真药？你又是如何看出我受伤了这件事的？

这家伙……

柳清钰拿着这些东西不知所措，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那风声簌簌。

难道……是他的思想错了吗？魔族……也是有好人？

——

“你当真想好了？”狐大人挑眉，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我，意味深长地道：“据我所知，同生咒的受益人是你吧？”

他的视线落在了我当初被玥刺了一刀的胸口上，继续道：“倘若没有他相助，将大师兄的处境可谓是真不妙啊。”

我低着头，思绪不禁回到了那晚，是的，这一刀，那少年刺得可谓是快准狠，几乎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迅速调整战势。

正如狐大人所说，倘若没有同生咒，我可能从穿过来的那一天，就在黄泉路上了。

可正是因为他将这整条命都给我了，我才要解除，不仅要解除，我还想……

“请大人赐法，助我一臂之力，倘若可以的话，属下还想将受益人和他对换！”我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我还想将之前欠他的恩情还给他。

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我那愧疚之心好受一点。

“解除简单，对换变难了。”狐大人说，“不过嘛，你作为我的得力下属，我又怎会不答应呢？”

我心中暗自窃喜。

看来狐狸今天的心情倒也还不错。

我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狐狸阴晴不定的心情决定了一切，高兴时是个好相处的上司，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他都会答应下属的要求。

不高兴时……

呵呵，我的嗓子便会遭殃。

“对换的话，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