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七日
夜里,蒙蒙细雨,沙沙地下,像一根根透明的银针,从天上掉下来,装点千山万壑,又似璀璨的珍珠,纷纷而落,镶嵌着绿野大地。
春雨绵绵,秋雨潇潇,冬雨凄凄。这三季的雨声听来总觉得阴冷沉暗,容易勾动人的满怀愁情,他乡的游子,弥久的病人,更是不堪听闻。惟有烈烈夏雨,来得慷慨激壮,仿佛一曲轰响的交响乐,听来别是一番意味。
清早,褚熠初醒,睡意朦胧,夜里反反复复的醒来,被一场场噩梦惊醒。忽的,是小时候和父母玩闹的场景,转瞬间又是父母对峙嘶吼的场景,她看着父亲离开,母亲坐在原地,她刚想去触及,却又坠入了一个新的噩梦深渊……
偶尔惊醒之时,坐起身来,周围一片寂静,窗帘外传来沙沙的雨声,待到胸前再次平复喘息时,又是一场永远无法逃避的伤口。
时醒时昏,这一晚褚熠并没有休息好。
褚熠并没有在意,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梦境,她坐了起来掀开薄薄的棉被,从柜子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天气温度,以及信息软件。
还未看完,便有人打来了电话。抬起眼帘看向手机顶部:阿鹿。
褚熠眼底涌起一丝笑意,嘴唇便也随之勾起。她随手轻触接通键。
“褚熠,醒了吗?”那边是摩挲低沉的女声。
“醒了,我不醒怎么接你电话?”褚熠笑问。
那边传来一阵沉稳的笑声:“噗……好,那你赶紧换衣服,我现在就去医院接你,怎么样?要出院了开心吗?”
“当然啦!早就想下床了!”
“好,那你抓紧,我很快就到。”鹿麖的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随手挂了电话。
褚熠一笑而过,起身拿起昨夜准备好的衣服,片刻就换下了一身病号服,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缎面的白色衬衫,一条浅卡其色休闲裤和一双纯白色的老爹鞋。一头长发因为受伤的手臂没有拆纱布还没来得及洗,褚熠便随手摘下手腕上的皮筋绾成了一个浑圆的低丸子。
恰好,鹿麖便踏进了病房。
“哟,动作挺快啊!走吧,你想去哪?”鹿麖笑道。
“去警局,”褚熠边拿起手机和药瓶放进包里边回答鹿麖。
鹿麖眉头紧蹙,问:“去警局干什么?”
“找我哥,看贾云。”褚熠的嘴角涌起笑意。
“看他做什么?”鹿麖一想到贾云伤害褚熠的那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再说他已经快上法院了。”
“鹿队~求你了”褚熠上前一步用左手拉住了鹿麖的手。
鹿麖的心底有了些波澜,但眼睛依旧冷冰冰的:“撒娇也不行。”
“鹿队~阿鹿~麖麖~”
“得得得,就十五分钟!不能再多了,”鹿麖第一感是接受不了褚熠肉麻的撒娇,第二感竟还有一点享受?呸,鹿麖你是不是同性恋案子侦察多了自己也成同性恋了,艹!【一种植物】
“谢谢阿鹿!”褚熠伸出左臂抱了鹿麖的腰便弹开了,与其说是抱,倒不如说是碰。
鹿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伸出手拉过褚熠的行李箱,便随着褚熠的声影走出了病房,便走边说:“好好看一看还有没有东西……”
“放心吧,昨晚就整理过了!”
——
北京刑警国家局
特约侦破组办公室
褚熠回到警局略有些欣喜,看到褚无勚拉着甯星辰出来的那刻,扑上前去抱住甯星辰:“嫂子,好久不见了,我很想你。”
“小心,右手包着绷带呢。”甯星辰抱住褚熠,宠爱的摸了摸褚熠的脑袋。
“是鹿队送你回来的吗?”褚无勚上前来问道。
“嗯,是。”褚熠拍了拍甯星辰的脊背后便起身退后了几步:“对了,贾云怎么样了?”
“……”一旁的鹿麖无语:“活着呢!”
褚熠被鹿麖逗笑了,回头正对鹿麖的视线:“我知道,他人在哪?”
“在局里的拘留所,你想见他?”褚无勚试探性的问了句。
“嗯,鹿队长已经答应我了是不是~”褚熠对着鹿麖眨了眨右眼,乌黑的瞳孔闪烁出了星星。
鹿麖翻了个白眼刻意避开:“嗯,十五分钟,不能多了”
“知道啦!那走吧赶紧”
——
探监室
一张桌子上,相对两面分别坐着褚熠和贾云,中间隔着一道铁栏杆。鹿麖就站在外面。
“贾云,你……”
“小妹妹,有什么话就开门见山吧,探监时间有限。”
“好,你杀他们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褚熠问。
“他们有的曾背叛过自己的恋人,有的曾抛弃过他的恋人,有的利用对自己钟情的恋人。他们都不配被爱。”
“可是,他们的家人知道了会伤心的啊……”褚熠痛心的问。
贾云突然疯魔一般的嗤笑“哈哈哈哈……,他们的家人应该为此感到羞耻!”
“贾云,你不该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别人身上,真的。”
“我只是替天行道,”贾云淡淡道:“他们本就不配活着。”
褚熠见劝不通便岔开了话题:“那……你见到他了吗?”
“谁?”
“时年,你的爱人。”
贾云低下头,眼底流露着悲痛和依恋,声音弱了下去:“我见他干什么?他那么对我,我恨死他了。”
“贾云,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知道你不恨他,他也很想见你。”褚熠撒了个谎。
“不,小妹妹,你今年多大了?”
“我25”
“这么小啊,没谈过恋爱吧!”
褚熠摇摇头。
“那你又怎么会懂我呢,确实,我并不恨他,但现在,见不如不见。”
“贾云,再不见就见不到了……”
贾云踌躇了片刻,强行压下心中的思念与热爱:“……你要是为了这件事就终止谈话吧!我不会见他的。”
说罢,褚熠并不开始新的话题,贾云见状便离开了探监室。
褚熠有些心痛,这对恋人本不该如此。
确实,她并没有谈过恋爱,在过去的25年里她只有学习,成绩,名次,她的妈妈娵宁绝不允许她的全优记录有任何污点。
但是她这二十五年也没有白活,她见过校园里各种形形色色的爱情,各种所谓深情的爱。有的人敢在任何人的面前大胆的拉起恋人的手给他人介绍,有的人却一见人便撒开了相握的手;有的人说是给的了永恒的爱,最后从校园迈向婚礼的殿堂,有的人也是这样承诺,却在得到恋人的身体和全部的爱后转身离开,在她大二的时候,就听说过这样的一件事情;因为见多,所以识广,她没有实践过,但她知道如果不慎将是坠入怎样的深渊,她从不会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即使喜欢。她不相信永恒的爱情,她也不会去做没意义的事情。
鹿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拍了拍褚熠的肩膀,两手搭在她的两侧:“怎么了?在想什么?快走吧,该吃午饭了!”
“没什么,走吧!”褚熠笑了笑,拉起鹿麖的手并肩走出了探监室,也走出了心的阴暗角落。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