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天逐渐亮了,数夜未眠被强制送回警局休息的鹿麖此刻内心翻涌,即使头脑昏沉却根本无法安睡。
一觉醒来的甯星辰刚穿好衣服走出休息室就对上了鹿麖直直的目光。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打开饮水机的开关后,走到鹿麖面前相对而落坐:
“麖姐,无勚都跟我说了;上级领导把这个案子交接给了余北主负责,勒令您休假一周……别再想案子的事儿了,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啊。”
鹿麖的目光呆滞,极具攻击性且深邃的眼眶下布满一层厚厚的乌青:“那……持枪案的结果怎么样了?”
“我和余北还没有亲自去审,”甯星辰转身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档案:“不过李嬿队长带领他们科室去审过了,这是资料。”
鹿麖正欲去拿,甯星辰的手中的档案却被她移出了鹿麖触手可及的范围,鹿麖正疑惑的看着甯星辰。
甯星辰弯了弯唇:“麖姐,答应我,去休息室好好休息,等您睡醒了我就给您看好吗?”
鹿麖犹豫再三,还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好吧………那你怎么不多睡会儿?还不到八点,员工也都还没有来。”
“麖姐……”甯星辰垂下眼帘,再次抬眼时,含满了盈盈柔情:“我怀孕了,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的。”
鹿麖一听,卡机了三秒,反应过来后,喜悦的神色涌现在了表情与语言之中:“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前几天连续好多天没有休息?检查过了没有?”
“昨天在案发现场就觉得反胃的现象有点反常的严重,回来以后更是累的厉害,就顺便去医护科室检查了一下身体……检查结果说我怀孕了,七周了。”
“嗯……那要早点打报告,假期批下来就赶紧回家养着,别成天留在警局里摸尸体了。褚法医知道吗?以后进家门记得让他消毒。”鹿麖喋喋不休的关心着自己的队员。
甯星辰一直乖乖的点头:“知道啦,谢谢麖姐,您也赶紧去休息吧!外边儿有我呢放心。”
鹿麖大队长知道自家队员怀孕之后美滋滋的把案子的事儿了忘了个干净,终于迈向了回休息室。
不一会的功夫,甯星辰收到了一条到账信息:八千元到账。…鹿麖顺手给甯星辰转了八千元,下面还附着一句话:等宝宝出生姐再给你包个更大的~记得宝宝叫我姨啊!
甯星辰莞尔一笑,跨门而出。
――
“北北,昨天侦查结果的档案和相关线索都找来了,”陈洎荣把手里的档案、资料和一杯咖啡放在了余北的办公桌上,拉过自己办公位上的椅子坐在余北的身旁。
余北的视线从手中的资料上移向了陈洎荣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叠高高的档案夹,他轻轻的封上手中的档案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伸手取过咖啡来抿了一口,熟悉的苦涩夹带着淡淡的奶味涌进喉嗓,余北抬头望着陈洎荣轻轻的笑了笑。
陈洎荣目光温和,耐心的抬手揉了揉余北的发顶:“没关系,不着急。知道你第一次做破案主负责人,这堆资料荣哥都背会了,你随时问!”
余北没有说话,依旧不停的灌咖啡:“哥,刚执行了任务,还受了伤,你要好好休息的,其实没什么,我就是比较累了而已。”
“说什么话呢?哥追你的时候就励志做一个随时可以被我的宝贝依靠的好丈夫。跟自家老公客气什么?”陈洎荣打趣似的。
余北苦涩的笑了笑:“本来以为,枪击案结案之后可以休假了,我还打算回家一趟看看妈,老人家的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好了……”
“没事儿,我哥和我嫂子都在妈那边儿,你好好工作,别给自己压力,”陈洎荣揽过余北的肩:“你婆婆不怪你,哥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余北莞尔一笑,拉过陈洎荣绑着绷带的手:“下午别去抱档案了,好好养着伤。”
“好~我老婆说的都对!”
“褚法医的尸检报告写好了吗?”
“没有”陈洎荣摇摇头:“褚哥说,这次的尸体太蹊跷了,还没有一个可以完全确定的结果,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可以确定的死者身份。”
余北轻轻的叹了口气,合上双眼瘫软在了陈洎荣怀里,良久后道:“哥,陪我去法医室吧。”
“嗯,走吧。”
法医室
“这是硅藻检验结果?”褚法医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上面真的一点浸泡过的痕迹都没有?”
步焜一脸平静的点点头。
“这么说吧,北哥,”步焜转向了余北:“硅藻检验是来鉴别死者死前是否是经过自然界的降水浸泡或是肺部灌入大量液体而致死。按照最近的天气和死者死亡时间的推测,应当是能通过硅藻检验检测出死者的死因,再不济也能检测出DNA。但是……显然尸体被人移动过,并且时间不长。”
余北静静的站在贴满了照片与线索推理表的墙面前,黯淡的眸子轻轻的颤了颤,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过,北北,你也不要灰心丧气,至少我们又避免了一条错误的路线不是吗?”陈洎荣见状心扭作了一团,笑着走上来拍了拍余北的肩。
余北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他不忍拂去陈洎荣的好意,轻轻的点了点头。
空旷的解剖室刹那间变得寂静,时针转动的声音滴滴答答显得异常空灵。
时针的声音敲响再次归位时,大家似乎约定好了一般:
“去案发现场!!”
――
这一边,心宁静下来的褚熠坐在了桌前,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她抬手从一旁的眼镜盒里取出了一副没有镜片的眼镜,见许久不用的眼镜框沾上了些灰尘,她那如同白玉一般光洁的额头浮现了皱纹。
她耐心的擦试着镜框,那副镜框呈细细的金丝边状,并无过多繁杂的装饰。褚熠一直保有着一个习惯,在写作时跨在山根上一副漂亮的镜框总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效果与惊喜,一来一往,逐渐成为了她写作时的必须品。每每戴上时,衬得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古井无波般的深沉,看起来冷漠且极具攻击性。
与她温和善良的性格及其不相符;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她便只在写作时戴镜框。
褚熠的指尖连续轻轻触及两次键盘的时候,银幕上浮现了自己的微博社交帐号。
她的指尖依旧在滑动着,银幕随之显现了更多的内容。
说起来,褚熠算是网文作家,又不算是网文作家;比如她向来喜欢纸张墨香的感觉,不喜欢用键盘去创作。就像她现在翻开笔记本再一字一句的把写好的文章打在电脑上,顺便做出修改。她两年心血写来的作品:
《自楚汉争霸至三国分裂》
在今天正式完结 。
刚刚按下发布并退出,家门便被敲响了。
褚熠站起身来,拉开了门。
“褚熠,早啊!”
褚熠抬头,眼前景便映入眼帘: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明艳妆容的鹿麖一系的黑色,上身着看上去便价值不菲的黑色衬衫,下身着一系女士西裤,踏着一双乌亮的警靴;只是手上多了一个精美的礼盒。
褚熠目含笑意,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惊喜。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你想知道啊~”鹿麖俯下身来,一双深邃的瞳孔凑近了褚熠的面庞,含笑道:“我鹿大队长有兴趣的事有一万种方法知道。”
鹿麖炽热的呼吸喷洒在褚熠的耳尖、颈间,痒意传向全身,鹿麖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染红了褚熠的脸颊。
鹿麖见小家伙不舒服了,也不再调侃她,将手中的礼盒平稳的放在褚熠手上。
“送你的生日礼物,看看。”
褚熠怔怔的望着手中精美的礼盒,鼻尖顿感酸涩,眼眶不觉得湿润了。还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惦记着自己的生日呢……
鹿麖笑意盈盈地望着褚熠微怔的神色与红红的眼眶,只觉得眼前的小家伙和小兔子一般的可爱,不知为何,心中却有些心疼与酸涩流露而出。
褚熠听罢,如梦初醒般的拉进了鹿麖:“快进来坐吧!瞧我,都忘了……”
鹿麖跨进门坐上沙发凑近褚熠身边才发觉,小家伙今天戴了一副眼镜:“褚熠,你戴眼镜做什么?”
褚熠低头轻轻一笑,白皙的手指推了推眼镜。
“这个啊……是一副镜框,我总是写作时带一副镜框,这样会更有灵感。”
鹿麖笑了笑,她不懂,但她可以理解。
“那你这是在写作啊?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褚熠连连摆手:“刚刚写完。”
“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看到褚大作家的文章呢?”鹿麖再一次凑近了褚熠的脸庞。
不知从何时起,鹿麖对褚熠的这份敬佩正向着暧昧的方向发展,以至于她自己都吃惊自己对褚熠的那份着迷与眷恋,似乎这份感情正向着其他的方向疾驰,无法刹停。
“当然。”褚熠抿了抿唇,进屋内取出了笔记本电脑。
鹿麖竟看到了熟悉的笔名:廖咏卿
随后不可置信的看向褚熠。
“你是……廖咏卿?!”
见鹿麖一脸震惊的表情,褚熠有些不知所措:“对……对啊,怎么了?”
“我的天……”鹿麖发出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感叹,轻笑回应:“廖咏卿在整个国内的文学圈都赫赫有名,惯以文笔老练成熟,散文语言细腻,婉约清丽,论文大胆直言,逻辑清晰,小说惯以历史性文字出现,见解独到,思考之深,好多年前我就在读廖咏卿的文章……想不到啊,竟然这么年轻就能写出那么底蕴深厚的文章。”
褚熠歪了歪脑袋,唇角不觉得弯起:“我自小篇偏爱历史,不过愚见,阿鹿见笑了。”
“褚熠,你可真是个神奇的人,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鹿麖展现出第一次见偶像的激动:“对了,你的《论国安与公安》的那本书,我们警队里一群警员抢着看,上至市局长本人,下至今年新来的小警员都对你的书一致好评。我也去买了一本看,你对公安事业的见解比我的都要更深层更全面,还在谦虚什么?”
“那本书啊,是以我爸爸和我哥为参考写的,我自己可写不出那样的文章。”褚熠把手中盛满水的水杯递了过去:“你喜欢就好啦。”
鹿麖接过水杯:“谢了,今天你过生日,怎么就这么冷清?”
“生日嘛,年年都有……”
鹿麖低头抿了一口水,瞥见了褚熠眼中闪过的一丝淡淡的忧伤与孤独。
“走,今天我陪着你过生日。”鹿麖放下手中的水杯,牵起褚熠的手。
褚熠望着鹿麖伟岸的背影,盈盈一笑。
两人的心中在此刻的几乎是同时升腾起了同样的念头:
她,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
――未完待续
me:真造孽,封校前的最后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