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歌行4

他们离开了酒楼，正好看见那红色身影冲出登天阁，穿过人群，直奔这边跑过来，看着傻小子眉开眼笑的样子，这是过了唐莲那一关了，这得放多少水，长江还是黄河，让着小夯货春光满面的：

雷无桀“萧瑟！”

萧瑟下意识后退一步，没想到这雷无桀直接撞进他怀里了：

萧瑟“哎——”

萧瑟被他抱的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肋骨都在疼，他拍了拍雷无桀的后背：

萧瑟“行行行”

萧瑟“至于吗你”

雷无桀“噢，抱歉抱歉”

他连忙松手，一脸笑容的冲过去抱萧瑟，实在是激动的不行，萧瑟动了动肩膀，只感觉刚才骨头差点没勒碎了，这傻小子劲还真大啊

萧瑟“你做什么这么激动”

雷无桀笑了笑，难以掩盖的欣喜：

雷无桀“我跟你说，我在十四层碰到一个姑娘，瞅着跟你倒是有几分相似”

姑娘？

萧瑟微微垂眸，微不可查的握紧了手

难道是长安……

萧瑟“什么样的姑娘”

雷无桀“就是一个蓝色衣服的，特别温柔，笑起来特别好看，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

萧瑟“她有说自己的名字吗”

雷无桀这描述还不如不描述，真是没有一句重点

那人挠了挠头：

雷无桀“没有，我忘了问了”

萧瑟无奈的叹了口气：

萧瑟“我说你什么好”

萧瑟“走了，喝酒去”

雷无桀点了点头，跟了上去，随后又放心不下的抓着萧瑟问：

雷无桀“萧瑟，你知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啊”

萧瑟“你说的那么潦草我怎么知道，唐莲不是在吗，明天你闯阁回来问他不就好了”

雷无桀想了想，心里安定几分：

雷无桀“说的也是，走吧”

当天晚上，他们就来到了一家酒肆，外面看上去就是很普通的样子，与其他酒肆无异，只不过院内的酒香格外香醇，但是却没有一个客人光临，现在正是风寒月冷的，大街上空空荡荡，就他们三个站在人家酒肆门口：

萧瑟“东归酒肆，东面有君子，待客而归”

萧瑟“走了傻小子”

他扯住雷无桀往里走，倒像是进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

雷无桀“这一个人都没有，老板人呢？”

萧瑟“那呢”

雷无桀顺着萧瑟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房顶上竟然坐着一个人，手中拿着酒坛，醉醺醺的样子，仿佛摇摇欲坠一般，他不由得失笑一声：

雷无桀“这就是酒肆老板？哪有酒肆老板自己把自己喝醉的”

他虽然是正常音量，可远处房顶上的人似乎还是听到了，那酒肆老板摇摇晃晃的起身，差点摔下来，可是把雷无桀吓得不行：

百里东君“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三位有缘人”

萧瑟“那是不是有幸喝上一杯了”

百里东君笑着摆手

百里东君“不急不急，还差最后一抹月光”

这老家伙……

那人手指轻抬，清澈的酒水竟然从酒坛里卷了出来，像是蛇一样盘旋萦绕着，在月光下泛着光，随着他的动作变得犹如沸腾的水一般：

百里东君“欲梦清虚桂子飘”

百里东君“一壶浊酒向天邀”

百里东君“何人恁爱今宵月”

百里东君“也上楼头弄玉箫”

酒团瞬间膨胀而开，宛若一道水面明镜，酒香迸发出来，光是闻着就让人心醉，雷无桀被他的操作看呆了，似乎没想到，一个酒肆老板，竟然也是个这么厉害的高手：

百里东君“丫头，出来喝酒了”

他刚说完话，雷无桀便听见了声音，转头看过去时，竟然愣在原地，诧异的看着来人，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泛着淡淡的蓝色，她似乎是要休息了，头发都已经放了下来，看起来温婉柔和

而萧长安也愣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萧瑟，眸中似乎闪过泪光：

萧长安“萧——”

她脱口而出，可楚河二字却卡在了喉咙里，萧长安只好走过去，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萧瑟：

百里东君“故人相逢，就适合喝酒”

百里东君拿来五个碗，又拿了一个玉质酒壶，挨个倒满，然后自顾自的坐在一边：

百里东君“喝吧，这是最好的风花雪月”

萧瑟最先拿起来，玉质的酒壶被他握在手心，酒香四溢，萧瑟灌了一口，眼睛都仿佛亮了，享受着酒的醇香：

百里东君“怎么样”

萧瑟放下碗，抬眸说：

萧瑟“舒凉如风，柔美如花，寂静如雪，怅凉如月”

这就是风花雪月，不同的味道，入口之后普通风一般清凉，在口中又格外的柔和，寂静的不同于其他的烈酒，划过喉咙，又总有些怅凉：

萧瑟“尝尝吧傻小子，碉楼小筑的秋露白只能品三味，但这风花雪月，可是能品出四味的”

雷无桀看着桌子上的四碗酒，有点茫然的皱了皱眉，拿起了一碗：

雷无桀“这……酒不是只能喝出来烈或不烈吗”

雷无桀“什么舒凉如风，怅凉如月，我喝不出来”

雷无桀“要真说的话，我还是更喜欢炙热如火的酒”

雷无桀“不过你倒都倒了，那我就尝尝”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放到嘴边往下喝，萧瑟默默摇头笑了笑，可惜了这么好的风花雪月啊

还炙热如火，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吧，待会有你受的……

雷无桀一口就把碗里的酒都灌了下去，放下碗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没喝出什么来：

雷无桀“这酒……”

雷无桀仰头，一口喝下了那杯酒，可那杯酒却不像萧瑟说得那么柔美，雷无桀只觉得那酒像是烧刀一般热烈，他感觉整个人在一瞬间就像被火点着一般燃烧了起来，身上热气腾涌，眼睛瞬间变得通红，那火灼之术竟然不受控制地被运起了。雷无桀擦去了满头大汗，大口喘着粗气，望向酿酒的男子：

雷无桀“怎么会这样？”

男子却并不惊讶，只是又倒上了一碗酒，缓缓道：

百里东君“我给你一个许诺，你每喝一杯，便能多上登天阁一层，你觉得如何？”

雷无桀却没有力气理他，他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的白衣姑娘，咬牙与那股在身体中乱涌的热气抗衡着，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不由的震惊起来：

雷无桀“你到底是谁，这究竟又是什么酒”

百里东君“我是一个酒肆老板，这是我的风花雪月。我现在只问你，还要不要喝这第二杯。”

男子晃悠着手中的酒杯

雷无桀不信任他，但也不想就这样服输，他看了一眼萧瑟跟萧长安，最后选择信任，而且也不想再白衣姑娘面前失了面子，如果这酒有问题，萧瑟不可能毫无反应的任他喝下去，想来这酒死不了人，既然死不了，那有什么不敢喝的

于是他站了起来，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哪怕做了准备，可是当真气再一次无法控制的四溢出来时，他还是觉得格外的疼，真气燃烧，雷无桀后退数步，双手握拳，卷着失控的真气打了出去，不远处的酒坛瞬间爆裂

百里东君欣赏的点了点头，伸手出去：

百里东君“这第三碗，你可敢喝？”

话落，轻轻一挥手，第三碗酒直冲雷无桀而去，雷无桀稳稳接住，不服输的盯着百里东君，眼里满是少年人的倔强：

雷无桀“有何不敢”

他一饮而尽，真气失控的更加厉害，四周酒坛皆被震碎，雷无桀强行控制住真气，额头已经出了汗

他捂住心口，紧紧盯着百里东君，眼中写满了不服输，像是雄狮一般

百里东君，端起第四碗酒，慢悠悠的走过去

百里东君“这第四碗，你还要不要喝，这碗喝了肯定会死”

百里东君“死了的话，都不用登那登天阁了，直接就登天了”

雷无桀伸出手

雷无桀“给我……”

萧瑟“够了”

他一道真气将碗打翻在地，飞身过去扶住雷无桀，有了依靠之后，他也撑不下去了，靠在了白无殇身上，呼吸粗重，额头都是汗

萧长安也走了过去抬起手，用帕子擦掉雷无桀脸上的汗水，比她高了半个头的少年此刻脑袋歪倒在萧瑟脖颈间，站都站不稳了：

雷无桀“萧瑟……”

完了完了，到底还是没面子了……

萧瑟“雷无桀，雷无桀？”

萧瑟连忙扶着他进亭子里坐着，接过手帕给他擦脖颈处的汗水：

百里东君“他的火灼之术突破了”

萧瑟“嗯”

百里东君“如果他自己想到这种境界，最快三年”

萧瑟“可如今只用了三碗酒”

萧瑟收起帕子，解下身上的披风，盖在了雷无桀身上，又细心的帮他掖好

百里东君回头看着他们，仿佛见到了故人一般：

百里东君“既然有缘，那这酒馆就送你们了”

萧瑟“前辈要去哪”

百里东君的动作一顿，他看向远方的星辰，眸中又万千惆怅

百里东君“寻孟婆汤的酒方”

百里东君“传说这酒喝下去，就可以忘掉所有烦恼，我想到时候，你与她，一定很想喝上一杯吧”

百里东君“萧楚——”

萧瑟“我叫萧瑟”

他突然偏过头：

萧瑟“只是一家客栈的老板”

百里东君点了点头：

百里东君“行”

百里东君“那我也不是百里东君，只是一家酒肆的老板”

百里东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