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朗尼就这样麻木的到了家门口,准备推门而入时,听到了两个孩子嬉戏的笑声,小心翼翼的收回了手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抬眸透过窗户的玻璃看到路西法趴在窗台上笑着看着朗尼然后跑到门口帮朗尼打开门后一下子扑入他怀中,扎希尔也迈着小步子向朗尼跑过来,头上戴着自己刚才编制的雏菊花环,又把手里白色的一束小雏菊递给朗尼。
小路西法朗尼,我想你啦!
小扎希尔叔叔辛苦了哦。
这一刻,朗尼又感觉一切都有了答案,但是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无用,凭自己根本保护不好这两个小孩。
他紧紧的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忍不住因为庆幸小声抽泣,朗尼庆幸自己当初收养他们也很开心他们总是能在他自暴自弃时治愈他,成为朗尼自甘堕落时的一束光。
朗尼我也想你了...
朗尼不喜欢在两个小孩面前露出自己如此懦弱的一面,可是再也忍不住了,朗尼的想法被一次一次的拒绝,朗尼也在被一点点的压垮,迷茫的时候,这两个孩子就成为了他前进的动力。
路西法第一次看到朗尼掉眼泪,变得不知所措,伸出手拍拍他脸上的眼泪,把泪痕擦去,就像朗尼之前照顾自己一样,口中说着安慰的话,软乎乎的,扎希尔也把自己头上的花环摘下来戴到朗尼头上哄朗尼开心。
小路西法唔... 好孩子乖乖,不哭不哭,眼泪是珍珠...
路西法的举动成功把朗尼逗笑了,小孩子是如此的纯洁,可爱,这也让朗尼坚定了自己的初衷,找到了答案——这两个孩子值得,值得自己为他们冒险,甚至值得为了他们付出一切代价。
夕阳的余晖洒向大地,把一切都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很美好,也很短暂。
———
夜晚,一个大人,还有两个小孩一左一右的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还有风从窗子吹进来拂过脸庞的声音,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的。
朗尼叔叔明天再出去一趟。
朗尼开口了,扭过头透过树枝望着窗外的月牙,帮两个小孩拉拉被子。
小扎希尔是天庭吗?可是去那里并不能让朗尼开心吧?为什么要一直去。
有时候扎希尔总是能说出一些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话,也不像别的小孩哄一哄就什么都相信了,他就好像看透了朗尼一样。
朗尼思考了片刻,琢磨着要怎么回答扎希尔。
朗尼叔叔去那里完成自己的使命,好啦,别想太多,乖乖睡觉。
扎希尔把脸埋进被子里,没有再说话。
———
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的时候,朗尼就醒了,准备好了两个小孩的早餐和午餐,留了一张小纸条便出门了。
小扎希尔笨蛋,快起床。
扎希尔在朗尼关上门的时候就马上坐起,把路西法从床上拉起,路西法只能不满的哼哼唧唧,皱着眉头,慢悠悠的爬起来。
扎希尔直接拉着路西法确认这个距离保持的刚好后推门而出,小心翼翼的跟着朗尼走进森林。
清晨的森林有些凉,凝结在绿叶上的露珠还没干去,两个小孩穿梭在树林里,就像两个小精灵一样。光着脚踩在干枯的枝叶上偶尔发出沙沙的声音。
小扎希尔跟紧了哦。
扎希尔用匕首在路过的树木上留下记号,确保不会迷路。
困意消失后一切都好办了,路西法兴致勃勃的,就像第一次出来捕猎的小狼崽一样,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然后瞬间安静下来——他们看着朗尼上了一个凭空出现的楼梯,两个人都像没见过世面一样紧紧盯着朗尼迈出的每一步,直到朗尼完全消失后他们才走出来试图找出那个楼梯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朗尼当然没有发现自己被两个小孩跟踪了,自顾自的走着,脑袋里巩固了一遍要和宙斯说的话。
天使们看到朗尼再一次出现都很惊讶,也有些可怜朗尼的意思。朗尼再次出现的消息传开的很快,一下子就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埃利泽朗尼,你怎么又来了!?
埃利泽直接上前挡在朗尼面前,甚至推搡着朗尼把朗尼往大门的方向推,比起往日,埃利泽靛蓝的眸子里多出了几分惊恐,让朗尼察觉到了反常。
朗尼是啊,怎么了...?
朗尼被推的有些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试图从埃利泽的眼里看出点什么。
埃利泽笨蛋...快走啊...离开这里...那个疯子要杀你...
埃利泽小声的说着,惊恐的往宙斯房间的方向看了看。
朗尼别开玩笑了。乖,让我去吧,我不可能放弃的。
埃利泽求求你,就听我这一次劝好不好!求求你了!
朗尼绕开了埃利泽,大步的走向宙斯的房间,不顾埃利泽在背后怎么喊,怎么追。直到前面的那一群天使熙熙攘攘的,嘀咕着说宙斯来了,要完蛋了之类的话。
宙斯朗尼啊,你的坚持不懈挺让我赞赏的。
粗旷的声音再次响起,宙斯不紧不慢的走到朗尼的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眼睛。朗尼没想到这么巧,只是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后退拉开了距离。
宙斯还是关于你那些破事吗?朗尼?我已经听够了你的那些事了。
朗尼我... 那些不能算是破事。
宙斯却一步一步的逼近,朗尼才发现,昨天并不是宙斯不生气,而是他想把所有的账今天一起算了。可是现在发现还有什么用,为时已晚了。
宙斯抓着朗尼的领子,像提布娃娃一样把他提起,高举过头顶,一步一步的往天庭大门的方向走去,埃利泽哭着想冲上去却被几个天使用力拉住,劝他不要太冲动了。
埃利泽不要... 天父我求求您不要... 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埃利泽自顾自的大喊着,心跳随着宙斯走的每一步加速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朗尼被这样提着难以呼吸,听着埃利泽为他求情声音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有些无力的抓着宙斯的手腕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发不出声音来。
宙斯都是你自找的,没用的东西。
宙斯走到云层边缘一下子松开手,埃利泽也挣脱了出来,可是太晚了,埃利泽这种地位低的小天使没有资格走出天庭,只能看着朗尼垂直坠落,再坠落... 埃利泽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一瞬间感觉这个世界天旋地转的,埃利泽隐约感觉有很多人上前安慰自己,但是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也什么都不想听见了。
朗尼就像被猎人射下来的鸟儿,听着耳边刮着强烈的风,很冷,很累,呼吸不过来,但是不敢闭上眼睛,因为闭上眼睛,就是扎希尔,路西法的笑容,还有埃利泽哭着为自己求情的样子——他不忍心。直到过了许久,朗尼感受到,剧烈的钝痛传来,他直接失去了所有意识。
与此同时,两个小孩那边
扎希尔和路西法仍然呆在原地,扎希尔动了动耳朵很快反应过来,拉着路西法往家的方向走——扎希尔预料到了朗尼会出事。
小路西法哥哥你干嘛!不是说要等朗尼吗?
路西法想挣脱开来,觉得扎希尔莫名其妙的,说好等朗尼回来,可是现在却匆匆忙忙拉着自己走。
小扎希尔太晚了,乖,和我玩个游戏吧,别回头,回头就输了哦!
扎希尔加快步伐,可是迟了一些,没走几步就听到了东西砸下来,破碎的声音,还有血打在背后的感觉,再然后,就是瞬间蔓延开来腥甜的血腥味参杂着熟悉的味道。路西法瞬间回头,看见的是血,满目的血,溅在树上,草地上,自己的脚边,染红了这一小块地方,路西法的心跳瞬间慢了几拍,眸子在一瞬变得空洞然后装满泪水,浑身颤抖着。
小路西法朗... 朗尼..... 呜.... 哥哥那个是朗尼吗.... 朗尼走了吗...
扎希尔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看着那一片血,叹气,摇摇头,拉着路西法顺着树干上的记号往回家的方向走。
小扎希尔输了哦。
孩童稚嫩的哭声回荡在森林之间,哭的很大声,惊动了鸟儿,吓跑了松鼠。
血液染红了天边,变成了晚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