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打好的腹稿,在看到这让人脸红心跳,勾起心底隐晦情迷的佳人时,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面红耳赤,心跳声盖过了内室细细碎碎的一切声响。
呆滞中,佳人已经挑开半透的薄纱素色锦帐,长发披肩,身着白色轻纱裙,身姿摇曳旖旎,缓步而出,走至他面前。
红唇微张,娇软细语呢喃在耳,他却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这熟悉的感觉,犹如她初次侍寝时,他搀扶着她,一步步送她到明黄锦帐后的温泉池水中。
这一刻,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晦涩酸苦。
宫中都说令皇贵妃荣宠依旧,可只有他知道,皇帝多情又无情。
这后宫中的每一个主子,都只是皇帝闲暇之时的调剂罢了。
看着心中珍重的女子,在皇帝心中,与后宫众多女子无异,他心底即悲又愤。
一下子便共情体会到进忠所为。
进忠敛权,或许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保护眼前这柔美女子和她的孩子。
魏嬿婉问话,见李玉满脸呆滞,不回话,伸出玉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魏嬿婉李公公?
呆滞中的李玉,下意识抬手,握住了眼前晃动的皓腕。
魏嬿婉垂眸扫了一眼纤细白皙手腕上的粗糙大掌。
手掌中细腻的触感让李玉醒神。
他惊得瞳孔圆睁,手掌心里沁出点点薄汗。
赶紧松开手,跪地请罪。
目光却不经意落在眼前白色纱裙下,那若隐若现的玲珑玉足。
魏嬿婉李公公深夜来永寿宫,所为何事?
李玉奴才……奴才……
他紧张得结结巴巴,心中犹豫,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魏嬿婉缓缓蹲了下去,抬起手,挑起李玉光洁的下颚,二人双眸对视。
魏嬿婉嘴角含笑,轻声道。
魏嬿婉李公公有何话,直言便是。以本宫和你多年的交情,何必这般见外?
昏黄的灯光下,刻意拉近的距离,让李玉心猿意马。
放低的姿态,温和的语气,让他心中犹豫的天枰,渐渐偏移倒戈。
他目光克制地落在尽在咫尺的娇艳玉容上,到了唇边的话,改口成了提点。
李玉十五阿哥聪慧伶俐,皇上打算亲子教养,娘娘,十五阿哥以后的路,定然尊贵无比。
李玉娘娘不必太过心急……
最后一句,他说得极轻极缓。
魏嬿婉唇角缓缓绽放出一抹真心的微笑。
忽而,抬眸挑眉看向他。
魏嬿婉李玉,你可知你这些话,会让本宫暗生误会的?
魏嬿婉冒着灭九族之罪,告诉我这些,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李玉眉心紧皱,忽而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抬眸坚定地看向魏嬿婉。
李玉奴才这一辈子,因身份桎梏,活得没有自我,余生,我想要自主选择李玉的人生。主儿,可否成全?
魏嬿婉看着他眸底满含希望的光芒,点了点头。
魏嬿婉准,若真有将来那一天,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本宫都准了。
她了解李玉的为人,克己复礼,定不会提危害朝政,泯灭人性的要求。
满足一个好人的愿望,她还是很乐意的。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十四,乌拉那拉氏如懿,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躺在廊下的摇椅上。
恍惚中,回想了自己这可笑的一辈子,墙头马上,一见钟情,误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