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龙摆摆手,拿帕子的手微转,掩盖了其中刺目的猩红,速度极快地塞进了袖口中。
五感敏感的魏嬿婉,隐约嗅到血腥味,她眸光微闪。
渣龙的身体,怕是出了问题。
弘历不用,朕的身体无恙,前朝事务繁忙,朕还有许多朝事处理,你先回去吧。
魏嬿婉躬身行了一礼,面带担忧,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缓缓退下。
弘历看着她的背影,眼眶微微湿润。
是他摆脱命运的钳制太晚,弄丢了曾经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婉儿……
罢了,帝王本就鳏寡孤独,就让他在最后的日子,为他们母子扫去一切障碍。
魏嬿婉在见过渣龙这一面过后,心彻底安了。
渣龙时日无多,且面对她时没有恶意,倒不用担心他恢复理智后,察觉到养心殿和后宫的异样,对她动杀心。
不过,即便他想动杀心,她也不会坐以待毙,比杀人的速度,他可比不过。
数日后,慈宁宫传来太后病重的消息。
后妃按照排班前去侍疾,不足两个月,太后病逝。
渣龙命人大办丧事,前朝官员,朝廷命妇,纷纷入宫悼念,丧仪上,皇上当众宣旨,册封十五阿哥永琰为皇太子。
隆冬季节,渣龙拖着病体操办完太后的丧事,便病倒了。
他强支撑着身体,安排好各个辅政大臣,且将皇帝手中的暗卫,先帝的血滴子,转交给永琰。
永琰小小年纪,扑在明黄色的病榻上,哭得伤心。
渣龙抚了抚他的后脑。
弘历永琰勿要害怕,现下你额娘会护着你坐稳皇位,将来,你也要护着她,让她安享晚年。记住了吗?
“皇阿玛,永琰记住了,将来一定让额娘安享晚年。”
弘历错了,该改口叫皇额娘了。
外殿,令皇贵妃和京畿重臣皆等在此处,进忠站在一旁,神色小心地瞥了一眼令皇贵妃。
终于,他们多年的心愿快要达成了。
片刻后,李玉拿着圣旨出来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令皇贵妃魏佳氏,德著诚庄,性昭淑顺,柔嘉维则……兹册赠为孝仪皇后,钦哉。”
冗长的圣旨念完,却是册封令皇贵妃为皇后的诏书,这让众人不禁在心底感叹皇帝此时的用意。
皇帝在位时亲封的皇后,可比死后荣升太后,要更尊贵一些。
皇太子年幼,正宫皇后的话,将来在前朝的影响力自然也大。
皇上这是在给皇后增加权利!
重臣对视了一眼,默默垂下脑袋。
李玉念完圣旨,扶着魏嬿婉朝内殿谢恩。
刚走至榻前,便见皇帝眼神开始涣散,他朝着那逐渐看不清容貌的女子,缓缓伸出手,手抬到一半,便重重的落了下去。
一旁候着的御医急忙上前查看,片刻后,浑身颤抖地趴跪着,“皇上,驾崩了。”
随着太监一声声唱名远去,宫中上下皆跪倒在地。
魏嬿婉瞧着渣龙的魂魄离体,他目光遥遥地看向周身散发着金光的女子。
眸底一瞬间恢复清明,原来江南断桥那晚,是你……
他目光中惊喜过后,是懊恼和不甘,抬手欲要去牵魏嬿婉,却突然被一阵吸力,吸入了地府轮回。
年后,大行皇帝丧事结束。
皇太子登基,改国号嘉庆元年。
生母孝仪皇后尊母后皇太后,居慈宁宫,先帝后妃,则搬去了寿康宫。
清早,李玉前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进忠扶着魏嬿婉高坐在上首。
李玉主儿,答应奴才的,可还算数?
魏嬿婉眸光落在不见一丝儿老态的李玉身上,端起一旁的清茶,抿了一口。
魏嬿婉自然算数。
李玉提着的心放下,双眸直视着仍旧风华正茂,恍若二八年华的女子。
李玉奴才,想做太后宫中的太监总管。
魏嬿婉还没答话,身旁的进忠不干了,他指着李玉的鼻尖骂道。
进忠李玉你个王八蛋!我忍了你十几年了,临了,你竟然要抢我的位置!慈宁宫的太监总管只能是我的,你做梦!
魏嬿婉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进忠听到声音,立即收起了暴脾气,担忧地跑到魏嬿婉跟前。
进忠娘娘昨晚贪凉,定是着了风寒,奴才这便宣御医前来瞧瞧。
李玉瞧着二人亲近的模样,眸底满是艳羡。
在宫中过了大半辈子,余生他也想要如此。
魏嬿婉抬手制止进忠。
魏嬿婉李玉,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出宫做个富家翁,未必不能逍遥一生,何必在宫中继续为奴。
李玉眼神坚定,铿锵有力地道。
李玉李玉余生,只愿做您一个人的奴才!
此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