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跪坐在窗前的一棵香樟下,树冠盖住了大半片院子,月光斑驳的散在地上。
李谷穿着一袭月白色华衣,油灯里的火苗摇曳,映在他身上,也是左右摇摆不定。
予俞慌慌张张的推开门,头上还有个大青包,他说是天黑撞树上了。
可是今夜月光皎洁如白日,怎么会看不清呢?
只不过是让冲昏了头,一心想着皇上,忘了面前有棵树。
李谷端着酒的手不住的抖,爽朗的笑声搅进了风里。
“你要笑死我啊,急什么急啊,又不是再见不到了。”
予俞捂着包,给自己也斟了杯酒,风一吹,樟树叶沙沙响,手一抖酒杯竟掉了。
俯身再起来时,李谷冰凉的手抚上他的头,低声说:
“怎么不说话。我今天穿了新衣服,布料可好了,大将军你可得好好瞧瞧,别瞎动,敷药呢。”
予俞可能是在大夏天染了风寒,脸颊泛上绯红,轻声道:
“边境不是上书求支援吗,路将军战死了,只剩我了。”
李谷沾着药的手停顿了,鼻子涩涩的,哑声道:
“怎么办,路将军死了,连他都死了,边境要失守了……”
“陛下,别急,还有我呢。”
“朕不想让你去才急的,你说我怎么不急?”
予俞看李谷起身跑到树上抱着树干哭,才发觉他醉了。
他也爬上树,抓起李谷的手,轻轻的贴上去。
每次李谷酒醒,都会忘了予俞偷偷非礼他。
予俞坐在李谷身后默默的听他说话,手上用狗尾巴草灵巧的编着小花。
李谷像是掐准了时间,予俞刚一编好,就转身拿去了毛绒绒的花。
李谷迷迷糊糊的说:
“予俞,你别去好不好,我可不是在求你,你要是去了,回来我就砍了你。”
予俞低头哭丧着脸,揉搓着手: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江山社稷可是一代代将士们用命在捍卫,不能因为一点小失误就被划为敌人的地盘,我要是不去,那陛下的名声乃至国内百姓的安康都会受到威胁,我必须……”
李谷掰过予俞的头和他对视,大抵是急疯了,嘴唇被咬破了,鼻尖和眼尾更红了。
又是一阵风,李谷握紧了予俞的手
他为了这一刻,做了五年的思想准备,就在刚刚,他把自己逼急了,急到咬破嘴唇,急到头昏脑涨……
予俞十一年来,没想到过会有这一天。
八年前,他曾在梦里梦到过,他把哥哥娶回家当媳妇,次日醒来却是丑时,还有点小激动……
他照着梦里的样子,在香樟树粗壮遒劲的树枝上,把自己的救世主给了解了一番。
次日,一封奏折放在陛下案上,予将军率兵支援边境,不胜不归。
一去就是六年。
予俞脸上多了好多疤,身上流了好多血。
李谷看淡了太多,官场风云变幻莫测,失去予俞的感觉很不快乐。
他每天都盼着战鼓不再如雨天闷雷,烽烟不再与明月并齐。
予俞带着剩余的十万残兵,提着敌国国君的首级,内心惴惴不安的回来复命。
李谷高兴坏了,办了两天两夜的庆功宴,邀百姓同乐。
予俞看着李谷端着酒坛狂饮,大臣百姓也劝他一起抱坛子喝。
予俞说,他替李谷喝,李谷酒量不好。
大臣们笑嘻嘻的说,李谷打当上皇帝起,就千杯不醉。
李谷突然摔了酒坛,大臣们笑着调侃,这是让夸脸红了。
李谷被气笑了,借内急暂时离开了宴席。
予俞借怕陛下走丢为由,紧追着出去。
“陛下,你都知道,你……”
“朕不知道,朕什么都不知道,别跟着我了!”
予俞没法,只得远远的跟着李谷
李谷也不急,就那么慢慢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