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控制自己不要再哭下去,因为这个人给我的一个人设就是清冷,无情。
我讨厌泪水,那是我人生中的常客,它也常是痛苦的结果,我很讨厌。
我坐上床去,轻拍那个人的背,意外发现,我竟然可以触碰到他了。
而在我哭的撕心裂肺时,他的心率仪上,心率已经低到三十,血压显示低于六十,血氧饱和度到了70%,我知道,这人不行了,可是刚刚还好好的。
我问这个人:“你死了吗,为什么。”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抽噎着:“我好……难受,我不想活了……哈哈,早就把药换……了,换……换成糖片,好甜,咳咳……好甜。”
心率仪沉重地“滴”了一声,算是对这人生命的送别,这世上少了一个苦命人,这位苦命人在世上最后一句话不是诉苦,而是在感叹廉价的糖片,好甜。
我的身边,多了个孤独的灵魂,但今后,我们都不会再孤独。
我看着他一点点发光,缓缓苏醒,迷茫的眼里有着对重生的喜悦。
那人飘向我,挽着我的手,很高兴的样子,庆祝的蹦跳,道:“我死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摸着这人的头,给了这人一个笑,附和着:“太好了。”
这人反而抓住我的手,说:“我们也算知互相根知底的人了,要不要……”
这个人拉长声音,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顺着这个人的意,答了下去:“结伴走下去。”
他一蹦三尺高,围着我转,规划着接下来的鬼生:“我要和你一起去逛逛超市,虽然没钱买东西,但我们可以向别人一样挽着手在货架中间穿梭闲逛,但我们现在是鬼,不用怕被抓,我们可以随便拿东西的吧,我也不饿,你饿不饿,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先去找个能住的地方吧,过过人的日子。”
我被带着,来到了一栋废墟边。
那个人走到石墙边说:“这是我以前的家,拆迁了也不给钱,我爸妈……”
我上前捂着这人的嘴,提了一个让生活美好的方法:“以后不许再提别人,任何一个人,我们要开始新的生活,别想那些我不在的时候的东西。”
这人在我怀里乖巧的点头,我放开手,这人又跑到远处去爬树。
其实他不用说那接下来的话,我在他梦里都看到了:他父母因为拆迁没有给钱,拿他撒了顿气,他有一个月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挂面,连片菜叶子都见不到,他每次和父母抱怨好饿,父母都会劈头盖脸给他一顿骂,还怨他:“我正在气头上呢,你来打搅什么,你饿了我们不饿吗,会不会心疼父母,和我说干嘛,要不你把我吃了!”
我暗自保证,以后我们都不会这样了,我们会在生活压垮的废墟里,直起佝偻的身子,以透明的纯洁活得精彩。
他摘了很多酸李子,告诉我:“我以前饿了……”
我打断他的发言:“不许提。”
他以前饿了就吃这些酸李子,在他心里,其实可甜可甜了。
他有些委屈道:“对不起,我忍不住,你别生气了。”
我点点头,接过酸李子咬下去,很酸,但它表面还是没有痕迹,我早料到会这样。
他却兴奋的说:“哇塞哇塞,看!它还是完整的李子,我们是不是可以一直吃一个李子了!”
他试了试,果然可以,然后他因为这个高兴了一整天。
这是我们在一起走下去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