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一场比赛后都会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大部分选手会在修爵岛上的公园里放松。
虽说现在是六月份近中旬,金色的阳光总是带着股灼人的气息荡在空气里,但海上的温度总归要比陆地上的凉爽些,所以就算是下午两点热度达到高峰,顺着海刮来的风中也依旧带着属于水的温柔,吹走了化在空气里的燥热感。
玫就是在这样一个午后拉着锐雯东窜西窜的寻烧烤的食材,那架势,估计是打算直接从黄昏吃到午夜。
锐雯被她的豪迈吓到,微微劝她了几句,才不情不愿放下点食材,然后转身寻湖钓鱼给补上了。
据某人说,她觉得没有烤鱼的烧烤是不完美的。
坐在某棵苍松古柏下,锐雯抬头看了看那轮耀眼的太阳,心里不由得想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午睡时间跑到这里遭罪。
她叹了口气,伸手拉低了头上的鸭舌帽,目光下垂的同时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前方钓鱼钓的正开心的粉发女孩上。
耀眼的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化作泄了一地的星辰,落在女孩身上,隐隐闪着光。
锐雯突然就觉得,不睡午觉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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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熠这一觉睡的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反正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三点的样子。
他是被门口的铃声吵醒的,隔着客厅的门铃声其实并不大,落在他的耳朵里却像山寺的钟鸣,每一下都是敲在耳膜上,传到脑仁里更是头痛欲裂。
他手抵着太阳穴上,边揉边起身去开门。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脑子昏昏沉沉的像坠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眼前发黑,压得他脚步虚浮,好不容易走到门口人还差点没站稳,只能靠在门边的墙上。
门外的人似乎极有耐性,掐着点儿的每十秒按一次门铃,洛小熠靠在墙上时外边的人刚好又按了一次,震耳欲聋的声响在他的脑海中炸裂,似乎刺穿了神经,他难受的皱起了眉头。
闷咳在门边响起,他单手虚掩着唇,另一手附在门上解除了阵法,这才把门拉开,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层白色的雾气,他只能透过这片朦胧判断出是一个蓝色的身影,随即便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顺着墙体滑落。
欧阳零依着昨晚玫的要求来告诉洛小熠烧烤的事,等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对方终于开了门,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就身形不稳的要摔倒。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跨步进门伸手抓着对方的手,手臂一用力,人就落进了他怀里。
没时间想两人的动作是否暧昧,欧阳零几乎是瞬间就被怀里人高得吓人的体温烫了一身热气。
他垂眸看着对方陷入昏迷,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红色,显得极不自然,于是当即将人打横抱起,走回卧室。
消瘦的身子带着滚烫的体温似乎灼进了他的心里,欧阳零面上难掩心疼,皱起的眉头里写满了担忧。
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在床上,翻出一支体温计给他测量体温,当银白色的体温计被抽出的时候,欧阳零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41.7°C。
高烧。
再往上烧下去估计要出事。
他迅速从口袋里摸出徽章,通知医疗室的漂浮球仔过来,随后在客厅里转了一圈,拿来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在水族箱下面的柜子里寻来一盒布洛芬。
但是凉水不好喂药,他又去烧了一壶水,等水烧好的时候,漂浮球仔120已经过来了。
荧绿色的光来回扫过少年的身体,约莫半分钟后,面前那片检测危急程度的淡蓝色投屏骤然转成惨淡的红色,欧阳零的心都揪起来了。
看着漂浮球仔忙忙碌碌地准备药剂,他头一回认清这个少年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可能已经与哥哥等同,或者更甚。
吊瓶里透明的药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输液器流入静脉,欧阳零坐在他床边看着那张带着惨白色的脸,心中思绪翻飞。
他不太明白那种突如其来的情感是什么,像一只误入凡尘的幼鹿,既好奇眼这份繁华,又恐惧未知的旅途,只得带着茫茫然的无知,徘徊在这安全却又危险的交界地带。
他闭上眼,压下心中四起的烦躁,压下那份还不成熟的感情,给自己死命洗脑——他们只是队友!
他对他的所有情感不过是同龄人之间的赞许。
所有的行为也只是朋友间的关心。
所有的担心都是怕失去这个与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哪怕是这莫名的烦躁,都是他自己太过纠结而跟自己置得气。
与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
刺耳的铃声穿破空寂落进他的耳朵里,欧阳零的想法就此断裂。
他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眼前人苍白的脸上,心中当即是细密如针扎的痛感。
他不得不瞥开眼,试图缓解这种痛苦,伸手接通了徽章上的来电。
“闷骚男,你什么时候带着小熠过来,我们这边要开始咯!”
欧阳零静了一下,回头看了看吊瓶里的药水,又扫了一眼还在昏睡的人,也不理会玫的那句“闷骚”,语气冷淡:“去不了了,他发高烧,41.7°C。”
“什么?!”
也不知道玫那边在干什么,他似乎听到了什么玩意儿磕在了桌子上的声音。
“他现在怎么样?进行治疗了没?人还活着吧?”
欧阳零听到最后一句脑门上青筋直跳——这是带脑子的生物能想出来的问题吗?!
“没你添乱,万事大吉。”
“不是,你怎么说话呢?!我关心小熠关你什么事?什么叫我添乱?上回他发烧还是我带的药,我怎么就不能帮正事!你个闷骚男,小熠发烧撞见你简直倒霉,一点都不会关心……”
“嘟……”
玫:“……”
“死闷骚男挂我电话!”玫气愤地把徽章捏在手里,似乎已把它当成了某个人,手骨捏的咔嚓响。
“松松手,徽章要碎了。”锐雯伸手顺着她的四指拉开她的手,解救出徽章后怕她伤到自己的手,又给她塞了根胡萝卜。
“熠哥没事吧?”路子涛走过来,手里面还带着几支串好的羊肉串。
那两个人对话的时候,锐雯在旁边听了个大概,然后汲取了最重要信息传给他:“放心,人还活着。”
路子涛:“……”
所以到底有没有事?
锐雯看他的样子,还是决定如实汇报:“高烧,41.7°C。”
路子涛:“……你还不如告诉我他还活着。”
“嗯,我告诉了。”
“……”
这是锐雯吗?怎么感觉变了?
变得好腹黑。
另一边——
欧阳零挂断电话后,抬眼就对上了那双红色的眸子。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少年的闷咳打断了沉寂。
欧阳零闻声而动,他站起身,把晾好的温水端来,似乎是觉得对方躺着没法喝,他还带回来个勺,像喂药一般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两勺过后,洛小熠偏开头,用稍微用水润过却依旧沙哑的声音道:“拉我起来,我能自己喝。”
欧阳零充耳不闻抬手又喂他一口:“手还扎着针,你想干嘛。”
洛小熠可能不习惯被人这么照顾,他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撑着没扎针的那只手的手臂就要坐起来,结果还没使上力,就被某人按着肩膀摁回床上去了。
轻微的晃动就搅得脑海里天翻地覆,洛小熠皱着眉转眸看着他。
欧阳零的手依旧搭在他肩上,灼人的体温透过衣料传到他手心里,他神色冷淡的回看过去。
“高烧烧到40多度,你还想瞎折腾什么,嫌自己命长还是身体好?”
“我没事。”洛小熠伸出一只手似乎是打算推开自己肩上的桎梏,但是高烧使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也没什么力气,推了一下没推动,手顺着对方的胳膊滑下,松松搭在他的腕骨上。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刚才的话道:“温度会降下来的,过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半垂着眼眸,惺忪的神色间带着点若有若无的满不在乎,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欧阳零看着他那副表情,竹青色的眼中几乎附上了一层寒霜。
“所以,哪怕是发烧烧到昏迷,你都不在乎吗?”
冷淡的声音在空寂中响起,语气中隐隐带了些薄怒。
洛小熠躺在床上,没有吭声。

作者的话:
无法言状啊无法言状。
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写啥(´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