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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往往

香蜜之寄潇然

我叫潇然,是一只风姿绰约,知书达理,志向不俗,抱负远大、尊老爱动、人见人爱的……妖。

我生活在凡间一座小山包,单是化形就用了两百年。

在山头上居住的众妖,比我早生的修为高,化形早;比我晚生的修为高,化形早;就连五十年前半山狼二牙家生的小狼崽,都化形了,我才勉强维持了一点人样……

哦对了,我是一只狸,一只纯色的赤狸。我的邻居是一只风情万种的母鸡,她见多识广,对于我这种异样的毛色,她评价道:“但凡你这种搁人堆里一眼看去就格格不入的,要么是个天生的孱弱无能之辈,要么就是身负大任的上天眷顾之人。”

想我两百年才化形的天分——多半是前者。

小山包位置偏僻,少有人烟。山上四季如春,灵气浓郁,用来修行是极好的。

我不记得自己的出身,因为我是个弃婴,是两百年前阿娘外出之际在山脚下看见的。

阿娘性格孤傲,是山包上修为最高的一只千年树妖。她临近飞升之年,却连个道侣都没有。膝下只有我这么个不争气的,还不是亲生的。

听山上辈份高的老妖怪讲,阿娘年轻的时候一张脸生得勾魂夺魄,直让狐族的女子恨得牙痒。

彼时前去提亲的妖多如牛毛,她一个也没看上。

自古红颜薄命,阿娘一心修炼,在我一百三十岁那年了雷去渡则成仙,不渡,便身死道消。

山上多年不见有这般狠厉的雷。

九道雷劫,阿娘只撑下三道,倒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挣开众妖的桎梏,哭着扑上前去,抬爪想将她推起来,猩红的血沾上我本就艳红的皮毛,一时混淆不清。

阿娘挣扎着抬手抚上我的头顶,一身青衣被烧得焦黑,那只抚上我头顶的手也尽是皴裂的烧伤,满脸鲜血与灰生掺杂,我看得见她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心愿已了般合上了双眼。

方园百里最有名的树妖,诸妖眼中最可能成仙的阿娘终究死在了雷劫下。

山上的众妖养育我长大,老辈下山游沥过的精怪教我世间百态,悲欢离合,三味烟火熏染的人间。

两百岁那年的生辰,是河里的龟爷爷给我一手操办的。整岁的生辰过得极为隆重。

我缩在洞里忙里偷闲地补觉,隔壁鸡大娘挽了一篮子鸡素果进洞的时候,我化形了。

后来鸡大娘再次形容那天的感受,就是终身难忘。

整座山的妖怪都以为我这个两百年不得化形的弱鸡,将来就是真变成人,也必定是个发育不良,身体孱弱的福薄相。

我们山包穿上这千年来,统共出了两个远近闻名的美人。一个是我阿娘,一个是我。

阿娘生得清冷,一副冰肌玉骨,皎然出尘的模样。我生来一副地道的祸水相,秋水明眸,长眉如月。略显苍白的脸楚楚动人又妩媚,骨相却似极了阿娘,或者更甚——过分的冷硬,一眼见去极像个不好相与的。

狸妖鲜少比过狐族善媚,见多识广的鸡大娘猛拍大腿:“我就说你那副毛皮,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我被惊醒,一时间未反应过来,直愣愣盯着手舞足蹈的鸡大娘,以为她中了邪。此事未等多久,便传尽了方圆百里。

时隔数百年,云练小山包再次被四面八方赶来提亲的妖怪险些踏平,全然不顾我方不过两百岁,还是个天资差的。

山谷里住的灵芝精是个能干的,麻溜拾掇出个场地供我相看,我推拒不过,愣是熬了三日。

绿色爷爷眼见我脸色吓得比刚化形都白,抡着拐杖将那些乌合之众悉数轰出,放话再敢来,就得从他的壳上踩过去。然后将蘑菇精狠训一通,隔老远都能听见他二人争吵。

我蹲草窝子里和二牙的三闺女阿福啃鸡腿,鸡大娘不忍看我们俩圆毛尖牙的畜牲祸害她的同胞,回树屋去了。阿福今年五十岁,小狼崽长头圆脑,憨态可掬。重要的是化形比我早……

我尤记得自己原形的时候被小丫头抱在怀里一口一个阿姐简直不堪回首。那时阿福常盼着我化形,天天追着我问。空长人家一百五十岁的我脸皮滚烫,能躲刚躲。

而今看她一双鸟溜溜的眼珠里毫不掩饰的仰慕,心中快慰至极。

那天绿色爷爷和蘑菇精大动肝火,回来后一张脸沉得吓人,惹的河中的鱼虾蟹一个个都不敢探头。

如此过了三天,山上众妖被骤召于一处,在大桑树前开了会。我并不在场,鸡大娘让我带着阿福去后山顶采丹霜果,摘满一筐才能回来。

丹霜疗伤效用极好,是上好的灵药。尤其是果子,还能医治火系术法的伤口。但这样的药材自然稀有,传闻六界之内,仅余此地还留着少许。何况其难采的很,一人多高的树生在崎岖不平的山石断崖上,枝叶有奇香,引得周围蜂群聚集。

我团了艾叶点火,支愣着木棍驱赶蜂群。阿福趁此机会,手脚麻利的爬上树,一口气连拽下十几个圆润青绿的蜜果。

刚摘的丹霜果香气最浓,惹得蜂群躁动不安,有几只甚至穿过了浓烟,企图飞向阿福。我正要提醒她,却见小狼崽子眼疾手快化出利爪,狠狠将几只飞虫钉进了树干里。

“……”此小儿将来必成大器。

我咂舌感叹一番,继续摇着手中的火把,把几次要汇集的蜂群搅散。

山崖上难走,除了这片丹霜丛以外的地方鲜少有妖去走动。一是因为路难走,二是那四处尽是石头,杂草都没几棵,光秃秃一片,荒凉得很。

我正聚精会神地驱赶蜂群,耳边乍然响起一声尖叫,阿福一个不稳从树上摔下来。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艾叶火把掉落在地,顺着倾斜的石坡滚出有两丈远。

完了。

早已被烟熏火燎得怒气冲冲的蜂群从四面八方袭来,我与阿福法力尚浅,只有被叮成猪头的份。我快步拽起狼崽子,两妖化成原形没命一样地乱蹿。乱石将视线遮挡的严严实实,阿福不知何时同我走散,四下陌生的景色令我心里发慌,不留神却下一绊,滚下了山坡。

……以后再也不来山顶了!

疾速滚落中,我只觉五脏六腑都搅到一处,脑袋里晃成了一团浆糊。晃来晃去,眼花缭乱际,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脑门一阵剧痛,接着发觉自己是被抬着,耳边还有鸡大娘的叫喊与阿福的哭声。我察觉自己右的右手一阵酸疼,手心似乎正被我死死掐着,包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勉强回忆了一下,约摸是滚下山坡时下意识抓到的,可我实在撑不住了.只维持着这样一个姿势又昏了过去。

那大半筐丹霜,全用在了我上。听蘑菇精说,当时我脑门磕了个血口子,闹了一脸血,骨头摔折了好几根。他们寻到我的时候,阿福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还以为我摔死了。

最后她感叹:”那么高的坡,你这弱不禁风的骨架子竟然没给摔成碎渣,真稀奇。”

“……”我没摔死是不是让你不满意了?丹霜效用极好,稀有自有它稀有的价值。我如今不过身上有些淤青,头有些眩晕。

我下床往外走,外面一片闹哄哄的,鸡大娘的哭喊声尤为突出。“你看看,就支她去摘个丹霜,都险些掉了性命。将她一个人丢到凡间,那还能好好回来吗?山头都晓得阿潇是个命薄的,你哪里狠的下心呢!”

我的头更晕了,心中哀叹她老人家身体还真是硬朗。

前脚刚跨出洞门,一团毛乎乎的东西迎面撞进我怀里一通乱嚎:“潇然姐姐,龟老头要送你下山嗷嗷!”

我汗毛直竖,连忙制止她:“什么龟老头,叫爷爷!”

于是小阿福战战兢兢打着哭嗝从我身上跳下来,抬爪抹了把泪,皱着脸走向正阴沉着脸的狼二牙,然后被她爹捏着脖子甩进了箩筐,筐底顿时响起不满的呜呜声。

龟爷爷叹了口气,花白的头发下眉头紧锁:“阿潇,你过来。”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板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听他讲话。

爷爷伸出一只枯朽的手,抚上我头顶:“依凡人的年岁换算,你也算是成人了……”

鸡大娘急得叫出声:“河老!”

龟爷爷似未察觉一般:“你阿娘出息,似你这般大,已在人间历练多时。她可怜你,你身子弱,天生不足,两百年才修得人形,她自然舍不得让你出去。可你娘苦修千年,成仙只差一步,却落得身死道消。我只盼你继亡母遗志,代她成仙!”

蘑菇精的怒吼忽然响起:“河下你个老王八,你敢让她下凡试试!”响声丝毫不亚于鸡大娘。

我恍然原来龟爷爷名叫河下。平日里只唤他爷爷,他辈分很高,鸡大娘也只叫他一声河老。

河下爷爷沉下脸呵斥她:“做长辈的人了,不懂规矩!”

她神色激动:“你不寻个安妥法子,保潇丫头一生无忧,要让她娘在九泉之下瞑目,还在这撺掇她成仙!”

我看见河下爷爷疲惫地摆摆手:“这是她的命!”

接着转向我:“你来此地,已经两百年了。我不清楚你这丫头的命数,但是你娘当年嘱咐……”

他从袖子里取出半枚通体银光的符文:“带上行李,还有你娘留给你的遗物,三日后下山吧。”

满山静如死水,我僵立着不敢动作。良久,一阵山风掠起,我只觉心中惶惶。那半枚符文的另一半……正在我手心里。

此年我两百零一岁,久居山林从不涉世,却忽然被送出山,去往那片只在众妖言语中闪现过的,七情六欲,红尘灼灼,动荡不息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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