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王尊贵,受帝赐享帝之制。故而王驾华丽,旌旗林立,更有数百仙侍等候在旁。只待舜王起驾,车骑仙官便驱使仙车。
“丕儿最近如何?”金光瑶正由仙侍侍奉衣裳,一双眼睛带着笑意,朗声问伏于案前的曹丕。
曹丕正在出神,没听清金光瑶在说什么,只是闷闷的点头说好。金光瑶有些无奈“我要回兰陵,丕儿与我同去可好?”
曹丕猛地抬起头,问“什么?我可以离开这里了吗?”金光瑶唇边的笑意更甚,孩子气的笑了笑“随我回兰陵,不就是可以离开这里了吗?”
曹丕整个人都跳起来,便要来抱金光瑶的腰身。仙侍要阻拦已来不及,金光瑶已被扑在地上,两个孩子顿时都笑做一团。
“雍州与不夜天相隔甚远,公子是望不见的。”蓝曦臣从曹昂背后走出,淡声开口。
“雍州的葡萄,丕儿已吃到了?”曹昂没有转身,只是依旧望着不夜天的方向。
蓝曦臣点头说是。曹昂便默下来,转身看着蓝曦臣。
仙门宗室,为何非要来我汉室?曹昂一双眼睛锐利无比,利剑在手,只待蓝曦臣一点不对劲,就要将他斩于剑下。
世上各有各的缘法。我不过顺其自然。蓝曦臣胸有成竹,浑身散发着一股仙风道骨的气息。
曹昂却是笑了“我道是什么。原来憎恶世间一切的蓝公子,竟是个以匡扶天下为己任的君子。”
话里明显有挖苦的意思。曹昂毕竟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虽与父亲上阵杀敌的日子不短,可终究还是压不住躁动的脾性。特别是有关幼弟曹丕的事。若不是蓝曦臣将自己迷晕,如今在不夜天为质子的,该是自己。而曹丕根本不用受这颠沛流离之苦。
蓝曦臣不做声,望了他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了“丕儿去帝都为质子,可为汉室争取喘息之机。”
不提还好,一提曹昂更加暴躁“别提丕儿!”蓝曦臣眼里闪过一丝悲悯,转过身道“昂公子莫要动气。汉室之兴衰,全在你曹氏一族身上。”
“蓝公子可高抬我了。汉室自有十八路诸侯辅佐,轮不到我魏王府。我只要我弟弟。”曹昂忍下燥抑,勉强开口。
蓝公子既已决心辅佐魏王,既当好好筹谋。许是曹昂冷静下来了,才又开口。
蓝曦臣一笑“这是自然。”良久,曹昂揉揉微红的眼睛,道“听闻仙帝赐封瑶弟为舜王,而舜王封地在濮阳,为何迟迟不前往封地?又派温军驻扎我汉门?”
“温皇要强留丕儿做质子。曹丕宁死不从。舜王疼爱丕儿,恐丕儿留都生变,便以宫殿未筑好为由,推脱不去。温皇二子晁,生性勇猛暴戾,于汉门驻守再合适不过。”
“仙家为何要掺和我们凡夫的斗争呢?你轻飘飘几句话,我却是快马加鞭三日才能知晓的。”曹昂叹声道。
“二公子呢?”蓝曦臣转而问曹真。曹昂道“子丹正在汉营中与蜀地而来的将军练习武艺。”
公子可是着急温军。蓝曦臣转头望他。曹昂点点头,语气担忧“南面有清河姑苏,不愿臣服温氏,北面又有我汉室复兴。只怕……”
丕儿还在不夜天为质,因着我父拥立汉室,已惹得温皇极为不满。丕儿如今在不夜天如履薄冰,若挟丕儿于我汉门,我曹军退是不退?曹昂满是惆怅。
那公子可会退兵,归降温氏?蓝曦臣问他。
曹昂静默下来,有些艰难的摇摇头“不退。”
蓝曦臣莞尔一笑“公子心中已有答案,不必我来多说。”
“撤驾。我要去面圣。”金光瑶牵着曹丕的手,缓声道。
本也没打算出得去,你又何必再去为我冒险呢?不若别去了,惹怒了仙帝,你该怎么办呢?曹丕抬头望着金光瑶,有些担忧。
原来去向仙帝回禀舜王启程的仙侍,得到了仙帝最新的口谕:曹丕乃魏王质子,非诏不得外出。
“可他明明同意我回兰陵的!”金光瑶有些着急。曹丕笑着说“他同意你,又没同意我。”
“我不是你宗门世家,亦非仙家。我只是个汉室臣子罢了。”曹丕抬头瞧他。
“舜王还未启程?”坐于华丽高堂的仙帝略带愠怒。
“启禀陛下,舜王求见。”仙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炎阳殿内。温皇正是气恼的时候,又知晓金光瑶为何而来,只道“朕不是已让你转告舜王,让他别来见朕吗?”
那道眼神太过凌厉,温皇身上的威压如千军万马一般,朝仙官扑面而来。
“你不用怪罪他。是我自己非要来的。”仙官还未请罪,金光瑶便直闯进殿内了。
“舜王放肆!陛下还未传召,你怎敢闯入正殿?”温臣猛地跳出来指责。温若寒微微皱了皱眉,很不高兴。
金光瑶意识到失礼,随即跪地顿首“儿臣拜见陛下。”
温若寒没有请他起身,只是用冰冷的口吻命令“众卿退散吧。”
待那一阵高过一阵的“陛下”中。炎阳殿内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你简直放肆!肆意妄为,若不是朕授意,你早被殿前仙侍缚了捆仙锁!下了地火殿!”温若寒又燥又怒,口气也冷冰冰的。
金光瑶仍旧跪着。
温若寒一甩袍袖,冷声道“若舜王是为质子离都而来,便免开尊口罢。曹操与我作对,难不成还要由他儿子随意出入帝都不成?如今汉室复兴,南面逆臣又还未解决,你为我温臣,不思破阵杀敌,整日沉溺享乐,成何体统!”
金光瑶垂着头,只听温皇训他。
“你如此不成器,如何叫我放心?”
“清河逆臣聂锦正带着聂怀桑聂明玦向姑苏逃窜,蓝氏的性子你不是不知,聂氏武夫也就不提,可蓝氏名满天下,我要如何才能不费兵卒,不污名声拿下姑苏?姑苏始终是心头大患,阻碍我朝的绊脚石。”温皇眼神微眯,带着肃杀。
“聂氏人才济济,陛下怎地将他看得如此不堪?”金光瑶终于开口了。
“舜王高看聂氏,可是有计?”温若寒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森森的杀意。
“我……”金光瑶刚好对上温若寒的目光,顿时一噎。
温若寒便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你想来找我替曹丕求恩典,可谁替你金氏宗族求恩典呢?舜王莫忘了,金氏经讨贼后元气大伤,津州与威县,如今都还驻扎着你舜王殿下的私兵呢。”
“陛下是铁了心要蚕食汉室?”金光瑶直视帝王的眼睛,不再避讳。
“温氏可与太阳争辉,凡日月所照,必为我温土。”
“我要立丕儿做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