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濮阳迎接舜王的文武大臣没有见到王上的车驾,反而迎来了王上的心腹“王上前往洛阳陪伴太子,诸公请回。”
太子?噢噢,就是近日颁诏赐封的那位异氏公子曹丕。听闻舜王极爱重他,连就任国君的机会都要空出来去行宫陪伴太子。
“敢问仙君,王上何时能回桓台就任?”
“待太子安稳,王上自会回来。”仙君不卑不亢,颔首作答。
太子丕早于册封之前就服毒自戕,年幼早夭。却因舜王秘不发丧而活着。舜王初到此地,根基未稳,又不信任仙帝拨任的文武仙官。恐此间有汉室耳目,将曹丕夭亡之事泄露,则不利矣。
“事情办妥了?”金光瑶跪坐在曹丕床旁,黑暗死气的棺椁已经抬出去了,只有一个睡着的可爱孩童。
多么卑鄙啊。连死去都不能正大光明的死去。金光瑶自嘲的想。
“是。已办妥了。”仙侍开口。
“既到舜国,便废弃仙帝官制,孤自有安排。”这话有些无理。可对方是舜王,即便立外氏公子为仙家血脉的事都没能受到惩罚。可见仙帝爱重。
“拟诏。”
正月里,金光瑶并仙帝派来的使者陪伴曹丕过了新年才乘车前往濮阳王宫就任国君。临行前使者返回不夜天,金光瑶派子庶仙官陪伴太子并打理洛阳事。
舜王宫桓台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即将迎来他们的国君。
温舒已从温旭处得知舜王不日将抵国都,故已率众仙官在城门外侍候。可一连等了三天,都没有看见舜王的车驾。不由疑惑。按说洛阳离舜宫不过几百里,就算舜王车驾再怎样浩大,仙力加持下也不该今日还不到。只好派人前去打探。
这一打探修士差点被舜王亲卫当做刺客就地斩杀不说,说出来的消息还让温舒气结。
“王上只领了亲卫并仙侍五百,其余人等均在洛阳护卫太子。”
温舒心说这舜王好生宠溺,可如此轻装简从也不该如今还在路上啊。
“轻装简从,为何王上今日还不到呢?”众位仙官也等待着修士的回禀。
修士有些为难,可面对众位眼睛喷火的仙官又惧怕,支吾道“王上……王上乘马车而来,故而,故而如今还在开封。”
“什么?”
“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文武仙官已开始抱怨金光瑶,更有甚者质疑温旭的情报是否准确。
“安静!温旭公子乃仙帝长子,岂容尔等放肆!看来王上要后日才能抵达。诸位情绪收一收,免惹国君震怒。”
打发完诸位不知轻重的仙官大臣,温舒才回了府邸。“王上这是搞什么名堂,登位诏令在三月前就已下达,他却要陪什么太子过新年!不将国中事务放在心中!”
聂恕脾气火爆,此刻温舒召集自不夜天委任的新臣,他已开始抱怨了。
“我听闻王上因太子之事与陛下不睦,而我等又是陛下亲任,或是要杀杀我们的威风?”
温舒摇摇头“未可知也。”
“若真如子季所说,这舜王也不是太行。心胸狭隘,日后如何治理国事,辅佐陛下?”
“聂恕休得放肆。舜王仙家血脉,陛下子嗣,岂容你在此置喙?若传去有心人耳中,我等如何在国中立足?”温舒斥道。
“且看吧。”子季叹道。
既然国君还未到,又得了将近的消息,国中众臣只好继续在城门侍候。这一日,倒也没白费,等来了一封王诏。
废弃仙帝官制,舜王回宫再行封赐。
一石激起千层浪,舜国仙臣均尊不夜天官制,如今要废弃,自己又要被封个什么芝麻大小的官儿呢?
一天瑞气,仁风轻荡。最早是路面上传来震动,文武仙官知晓,舜王车驾已在近前,赶忙前行迎接。
火红旌旗最先展露,佩字“舜”“金”,分立两旁。亲卫骑高头大马,身披甲胄,腰佩宝剑或宝刀。双双对对。心腹仙官靠近处即舜王车驾。绛纱帐,珠玉清脆。
随行仙侍俱是严肃精神,无一丝倦怠。
舜王治下有方。温舒暗忖,即领文武仙官伏拜“臣温舒率仙官叩见王上。”
绛纱帐内的王沉声道“诸公起身,且带路领车驾前往王宫。”
舜王宫桓台。
亲卫先行下马开路,不多时,子澜仙官扶金光瑶下车,众位仙官才得见这位舜王的容颜。
当年金光瑶拜师,何等威武阵仗,世家中人多见过一面。可舜国仙臣多是刺贼的军功起身,没见过金光瑶。如今见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心生不屑。
“国君登位。”
“恭贺王上登位。”
金光瑶的动作很快,先是让子澜仙君宣读洛阳为陪都,舜太子之居处。又宣读昨日已到的废仙帝官制诏。
一片哗然。
“什么仙官灵君,太过复杂冗长,此地乃舜国,又为汉旧都,便依汉官制。”
“敢问王上,那我等受仙帝封赐的是否也要受贬?”聂恕不待子澜宣读,就已从位列中闪出。
温舒皱眉。
“贬?孤不过换个官制,不要仙君灵道,从何说贬?你既陛下亲封,若是个将军,自然也依汉制拜将军品级。”
四下寂然,聂恕作揖回列。待重新封赏完毕,金光瑶挥退子澜,才拿出一封信纸“国中可有监国拜谒使者?”
众臣一惊。顾名思义,此即监伺诸王国的使者。莫说仙帝未设此职,就算设了,也只是秘密设置,仙家秘辛。哪个使者又敢挺身而出呢?
温舒心中发虚。莫非是舜王要追究自己拜见温旭公子的密信?可那密信不过请求公子催促舜王就任,并无不妥。况且那信隐秘至极,绝不会被发现。
“此地为舜国,尔等皆是我舜国大臣。若要与不夜天来往,大可光明磊落,在明面来往。若私下来往,捉到了,孤可要自行处理。”
“不夜天乃陛下所居,我等家小俱在不夜天,王上此话,难道我等与家中通信亦是叛国?”这话针对性极强,暗指金光瑶一权独霸,不尊仙帝。殿中不少大臣变了脸色。
“王上恕罪。聂恕将军性情火爆,此话乃一时冲动。”刚封的尚书温舒及司徒子季已出列向金光瑶请罪。
“虎威将军此意,是说孤要叛出温氏,大逆不道妄图取代?”
聂恕没想到他把话说那么严重,道“臣不敢!”殿中大臣见气氛焦灼,也立刻跪地请罪。
“如今温氏新建,西面有姑苏蓝氏不敬,东面有汉室复兴,南面有云梦江氏不忿。尔等若真是坦荡,交往置于明面又如何?岂不闻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若尔等中有奸佞与外氏私通,舜国沦陷,那温氏基业自然最先毁灭!尔等信不过孤,那孤便亲设一个监国使者!每年往返不夜天与桓台!孤若在治国处事中有不当不明处,尔等自当言明。”
温皇封赐给他的大臣全是依附温氏之臣,不少是温氏以军功封赐的,都靠着温氏,不敢有二心。自然也不许他们效忠的国君对温氏有二心。
这是对金光瑶的考验。他在此地有风光显赫的身份,却也不过是只笼中仙雀。
“温尚书。你出身温氏嫡系,你为使者最好。”温舒冷不丁被点名,浑身打了个颤“是。”
聂恕口出狂言,暗讽君上不敬,该受棍刑数十,以惩其罪。
“拖下去。”
“臣叩谢王上。”聂恕心知刑罚轻缓已是舜王开恩。
待文武大臣出宫回府,已是夜晚。用过晚膳后,王上即诏尚书温舒并司徒子季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