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伤口包扎便是这样,先以烈酒消毒、再以药膏敷之,接着用绷带缠绕,这是最基础的。若要引毒,则是……」
军医带着时宜走遍了整个军营给受伤的将士疗伤,时宜也慢慢见惯了血腥的伤口、慢慢可以独自一人包扎,启程前三天,军医放时宜一人在军营里奔走,寻找伤患练手,有难以处理的再到找他。
当周生辰走到时宜身后时,时宜正在给一个兵士清疮,那位兵士一见小南辰王便想起身行礼,为了不打扰时宜,想看看她认真的样子,周生辰挥挥手表示免礼。
「好了,伤口已经清疮完毕,这几日不要饮酒,碰水也不行,伤口一旦出血就要赶紧换药,有事情找我,我就四处走走而已,很容易碰见我的。」
「谢……姑娘!」兵士抬眼看了周生辰,默默起身退下,时宜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懒腰,周生辰不禁笑道:
「这么累?还不随我会帐吃午膳?你师兄师姐也在。」
时宜转身一看,叫了声师父行了个礼,有些羞涩的看着他。
「可是你们不是在议事吗?我可以进去吗?」
「事早就议完了,就等我们军营新进的小军医吃饭呢。」
小军医……嘻嘻,时宜在心底偷偷笑着,自己学医一月多,学到不少东西,认药材可以七七八八了,可能是因为自小阅遍医书;包扎只要伤口没中毒也完全独当一面了;把脉还在学习;至于行针……她没有可以练习的对象,所以一直拿自己当伤患,知道周生辰会心疼她,所以一直瞒着大家。
「小师妹来啦!快快快坐,妳累了好几天都不怎么吃饭,又瘦下去了,赶紧补回去!」凤俏招呼时宜过来,时宜因为是最小的徒弟,所以便坐在最后方的板凳上,而周生辰一贯坐在王椅。
今天风特别大,在门口坐着的时宜只感觉寒浸浸的,但还好周生辰先给她披了大氅,倒也不是太冷。
「师妹啊,这整个月都学些什么了?讲来给大家听听,最近见你一面都难啊,不然就是看妳抱着药箱四处走。」周天行道,其余人也是啊是啊的回应着。
时宜有些不好意思的回:
「学了很多,也看了很多,很心疼你们受过的伤……」
难免落寞,诸位将军皆说小伤小伤,不足挂齿,可是这个月以来时宜见到的伤口告诉她,怎么可能是小伤? 在军营里不打仗少有重伤者,光是轻、中伤患便已血淋淋的一片,虽已见惯,但师父、师兄师姐的伤肯定比这些严重。
「师妹可要好好学啊,以后我们这些女将军就靠妳了。」宏晓誉说,她毕竟已升格为待嫁女子,自是不想伤了哪被男军医看光光。
「好~我会好好学的!师父师姐师兄放心!」
「说正事吧!」周生辰颇有威严的说道,「十一,妳三师兄今日回鹿苑,漼风回寿阳,明日我们提前开拔,吃完饭就去收拾行李吧!」、「我已经让成喜给妳送来衣物了。」
时宜答了声,是,随后吃饱回自己营帐去,虽说是自己营帐,却毫无住过的痕迹。 每日奔走问诊,晚上被周生辰抓回帅张美其名曰休息,实际上是想她了,来好好相处相处,两人明明都很累,却还是灯火通明到深更,外头守着的将士都在窃窃讨论里头的情况了。
夜半,时宜正小心的在自己身上施针,扎什么穴对应什么病症都是很讲究的,时宜假装自己是个病人,正努力给自己扎针。 没想到,帐帘却被打开。
惨了、惨了,是周生辰,她赶紧拔掉手上的针,还未清洗便胡乱包起来丢在桌子下,谁知,一个不小心太用力,径直丢到周生辰脚前。 他捡起针包,皱皱眉,一脸:妳在干嘛,的看着她。
时宜赶紧把自己的手藏起来,该死,医术不精,手上一块一块青的,甚至因为拔得太快冒出小血珠。
周生辰缓步过来,把时宜藏起来的手硬抓出来,看见上头都是瘀血,还有血珠,一时心疼了起来。
他拿出帕子,叫人倒来温水,浸湿后敷在上面。
「妳怎么那么傻,有寻常疾病的将士多著去,何必拿自己出手。」周生辰瞪着的眼往上飘,正看见那左右乱看的女子。 他一把揽过她颈脖往前。
「我……这……我不是医术不精吗?左右我也健康的很,就……也不想伤害到别人,于是……」
「对自己下手?」
「嗯……」时宜一脸委屈。
周生辰叹了口气,正当此时,凤俏来找时宜,撞见了这一幕。
「师妹!妳怎么受伤了?」当下只顾着师妹,恍然看到周生辰,赶紧行了个礼,「师父。」
又要再解释一边,时宜很想今日卒。
「没有受伤,是我拿自己施针,刚刚拔的太快,冒一点小血珠不碍事!」她一脸诚恳的说,可是凤俏哪里这么想,我们的小公主可是一根头发都不能掉的。
「可是……」凤俏突然被一声清冽的男声打断:「去军医那拿去瘀的药膏。」
等她退了出去,周生辰才幽幽道,「我知道医者都是以己身练基础医术,但一个姑娘把自己搞成这样……那些受伤的兵士没吓着妳吧?」周生辰还是担心,她的小姑娘,不可以有任何差错。
时宜见状立刻回答:
「我才没那么脆弱,看多了,便惯了。」
周生辰抬眸,一手摸着时宜的头,一手把白布拿掉放入水中,此时的手已经好多了,没初见时那样恐怖。
「我的十一真坚强。」
「妳好好休息,明日早晨大军开拔,行李都收拾完了吗?」
「嗯,带了几套衣服和药箱,不重!」
「凤俏跟妳住一晚,明日好叫妳起床。」时宜想起第一次跟凤俏睡的那天,便心生恐惧,「师父,我睡你帐里的地上好了……」
「为何?」
「四师姐她……会抢被子和我的枕头……师父我会着凉啊!」
周生辰沉思,「那好吧……妳睡床上我睡地上。」还未等时宜反驳,周生辰便牵着时宜出去了。
留下满脸问号的凤俏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