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这种怒火却和单纯的愤怒不一样。
这里面掺杂了许多感情，让它看起来复杂又难懂。
顾千帆生气顾沅不信任他，不依赖他。
最重要的是，她不懂他。
可他没法真正生她的气。
受过伤的人如何能把感情全然交托给另一个人？
反复怀疑，不断否定，才是这种事情之后该有的反应。
他理解，又不理解她。
于是，他们只能学会自洽。
他知道要让顾沅全心全意信任他，就必须交托出自己的全部。
“顾千帆，你凶我......”
少女红着眼眶，浑然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埋头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顾千帆连忙跟上去，却又不敢站到她面前去，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他压低声音，控制好音量说起话来。
“我知道你在生气什么。”
“你之前让我走，现在又质问我为什么来，可我知道你就是想要我来的，你让我走，其实是在说让我不要丢下你。”
“我知道我有很多不足，能给你的东西少之又少，就连最起码的名分都要你藏着掖着，可盼儿，那只是暂时的。”
“你再等等我，具体的我回家单独跟你说，事无巨细，只要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真的吗？”
顾千帆看着突然顿住脚步，站到他面前的顾沅，哑然失笑。
“当然，当然是真的。”
“哦。”
顾沅转头就走，大踏步往前，再没有丝毫停留。
顾千帆跟着她穿过大堂，进入二楼雅间。
孙三娘站在门口，叫了顾沅好几声，顾沅这才缓过神，递给她一记安抚的眼神。
在笑容里藏进几分苦涩，是她惯会的伎俩。
孙三娘怀揣着担心离开，顾沅从头上拿下那支火红的火珊瑚礁钗，递到顾千帆面前。
“千帆，这个给你。”
顾千帆被顾沅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
他定定看着顾沅，“你...你这是做什么？”
“不要了吗？”
“不是。”
“我在等你。”
顾沅正色看着他，“我等你在路上跟我说的那一番话的后续。”
顾千帆松了一口气。
“钗子你拿着，我慢慢跟你讲。”
.........
顾千帆终于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顾沅，在顾千帆沉缓的描述中，顾沅可以感知到年幼时他的无助与彷徨。
她抱住他，尽可能的给他温暖。
“千帆，过段时间，带我去给伯母上柱香吧。”
顾千帆身子短暂地僵住，他眸底的深色一闪而过。
“怎么？这么迫不及待就想见母亲大人了吗？”
他调侃着，试图这样将空气里弥漫的悲伤抹去。
顾沅却搂得更紧了。
“嗯，是的。”
“千帆，我想呆在你身边。”
她依恋地开口，把脸埋在在他肩头。
“找个时间，我要告诉伯母，顾千帆是个多么好的人。”
“可我是皇城司的人。”
顾千帆下意识否认自己。
顾沅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噘嘴亲向他的唇。
“国之爪牙，民之鹰犬，没什么不好的。”
“顾千帆，我为你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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