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程老太太披金戴银地居于正位，身旁不时有媪妇作陪，说笑不断。
程家小辈的女眷除萧云漪外，基本都跪坐在下首。
程少商只觉得无趣，瞧着程老夫人那般金光闪闪的打扮，更是捂着脸，代替丢脸，顺便还在顾沅耳边精准吐槽。
“大母头上那根金笄，何时打的?这么粗！?”
顾沅对程老夫人不在意，哪里知道这些，倒是程姎知道一二，小声道，“大母足足加了二两赤金。”
“二两?！你怎么也不拦着点啊？”
这回不止程少商诧异地发出声，连同顾沅都愣了愣。
二两....那得多重啊！头上那么重，脖子难道不疼吗？
顾沅感同身受地摸了摸后颈，似乎已然感受到那金闪闪一脑袋的金饰压在她头上的痛苦。
“我哪儿敢啊....”程姎小声嘟哝着解释。
“那多丢......”
程少商一个“人”字没能说出口，是顾沅拉了拉她的衣袖。
程少商也敏锐地察觉到来自程老夫人的目光，讪讪低下头，揪下一小块糕点往嘴里送。
顾沅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跪坐着，顶着来自程老夫人不喜的目光，拉了拉身旁摇头晃脑吃东西的程少商。
“阿...阿姊，大母还看着你呢。”
程少商抬眼，对上程老夫人的目光，默默把手里的点心一整个塞到嘴里，没再动作。
程老夫人收回目光，顾沅才偏头看过去，瞧见塞得腮帮子圆鼓鼓的程少商，顾沅忍不住笑起来。
但顾及在场还有其他女客，顾沅只能憋着，笑得肩头一耸一耸的，小脸通红。
不过说话的功夫，两位貌美女子姗姗来迟，分别是楼垚之妹楼缡以及车骑将军府的千金王妗。
王妗仗着家母是皇后外妹，傲慢不知礼数，一来便出言不逊，丝毫未将程老夫人放在眼里，还对程少商和顾沅冷嘲热讽。
顾沅原本还因程少商的可爱而忍不住笑意，此刻却冷下了脸。
楼缡：“王家阿姊也是来见善见公子的?”
王妗：“那不然呢？我只不过是家中闲来无聊，听闻程家热闹，才过府一瞧罢了。”
旁桌王妗和楼缡的对话落入耳畔，顾沅这才想起袁慎。
善见公子?不就是那日说要送酒给她的袁慎吗？
他也要来?
顾沅原本对袁慎来不来程府并不在意，可若是能利用袁慎好好让对她阿姊冷嘲热讽的两个女人长点记性也是好的。
她向来睚眦必报。
*
几乎是她的想法刚刚成形之时，袁慎便从门外走了进来。
跟初见那日不同，男人手持一把纯黑羽扇，束发配冠，着灰白深衣。
在堂中停下脚步，朝上首的程老夫人行了一礼。
“在下胶东袁慎，问老夫人安。”
如此长脸面的事情， 程老夫人自然的喜出望外。
连声道，“好好好，好好好！”
而袁慎的目光，却是看向了一旁的顾沅。
那夜灯会初见，他本意要送来千里醉，再与小姑娘约下次见面，不曾想酒楼失火，一时间竟是连最后一点儿牵扯都湮灭在那场大火里了。
他心心念念，不请自来，只是有些想见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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