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顾沅已然忘了她前些日子还在为霍、姜两家可能有的恩怨而彻夜难眠，翻来覆去地想要知道她与凌不疑是否该不该继续下去。
她只知道，现在她与他的故事或许真的要划伤句号了，所以她抓住了他的手，有些执拗地不肯放开。
“凌不疑，你若是进去了，我就派人进宫里！我说到做到！”
眼角已然湿红，分明想说的不是这句话，她还是生硬地不想要凌不疑去犯险。
“......你要是现在不回去，等会儿就回去不了了。”
凌不疑的眼眶也红了。
他转头吩咐没走远的梁邱飞先带领人埋伏好，他马上过去。
梁邱飞领命离开，而他则转过头，继续一根根掰开顾沅的手。
纤细白皙的手指泛起糜丽的红，互相不松手，倒先是他不忍心让她疼。
“少沅，我没有退路了。”
昨夜，与他同样不幸的姑姑霍君华死的时候，也是如此死死抓紧他的手，只不过当时她的眼底是那股强烈、火热的情绪，是嘱托他为霍家满门报仇。
可如今，顾沅握住他的手，眼里却只有不忍，他分明欺骗了她，她却还能这样待他。
“阖族屠戮之仇，我非报不可，再多的路，我都只能走这一条！”
“当日他们三兄弟齐心协力，分头行事，一个引敌入营，一个屠戮妇孺，杀人灭口，还有一个，亲手杀了我父亲。”
顾沅听着凌不疑的话，突然浑身一颤，脑海将这桩桩件件全都串在了一起，她几乎是颤抖地松开了手。
“我....我好像明白了......”
这么久，她呆在长秋宫里，与宣后闲聊，时不时聊起过往武将，虽然宣后有意对姜家避而不谈，但她也套出过一点话。
再与萧元漪、程始等人的话串在一起。
“明白了什么?”凌不疑见她神色苍白不对劲，又软倒在地，就想来问。
可梁邱起已经来催了。
“少主公，凌益等人已经快要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凌不疑蹲下身的动作僵住，唇角勾起一抹苦笑，他摸了摸她的头。
“我派人送你回去，不要跟任何人说见过我。”
说完，他再也没有耽误时间，转身离开。
十年磨一剑，今日便是他手刃血仇之日！
*
去而复返的梁邱起，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顾沅。
她整个人陷在草丛里，失神地流着泪。
他思量了片刻，还是朝蹲在地上失神流泪的顾沅拱手道，“程娘子，还请随我入城吧。”
“在这里很危险，程府可能也会被牵连，程娘子该做的，是趁早与少主公断绝关系，越干净越好。”
少女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蓦地站起身，“他让你来的吧？”
他指的是谁，两人都很清楚。
“是。”梁邱起没有犹豫。
“好，那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我，我回城一趟，很快回来。”
“啊?”梁邱起错愕，“程娘子你......”
“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你回去帮你们少主公吧，我自己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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