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疼......”
她下意识如实回答，抬眸看去，却是整个血脉倒流，浑身发冷。
......谢危怎么会在这儿？
甚至他是看得到、触碰得到她的。
她神色慌张地左顾右盼，将所处的环境尽收眼底，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已然头皮发麻。
两指捏着的下巴，脑袋被强行别过来，谢危眉峰皱起，“你在做什么？”
顾沅面色惨白，只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让她一度喘不上气来。
眼下这场景，无一不和她脑海里上京途中割脉喂血的记忆相对应。
与姜雪宁等人走失，意外逃入洞穴，奈何雪夜洞穴被封。为了救谢危，她心甘情愿割脉喂血，后面却因失血过多而昏迷。而刚刚有所好转的谢危苏醒没多久，便自此开始照顾昏迷的她。
现在，她可以确定的是——
她，重生了。
只不过重生的节点不太对，不该是这个时候。
应该再早一点，早到她与谢危相识之前，早到让她能斩断这段孽缘。
是的。
她与谢危，从一开始就是一段孽缘。
“你从方才起就怪怪的，你怎么了？”
风寒尚未痊愈，谢危神情还有些恹恹，身着一身毫无赘饰的白袍，一度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低眉敛目间却自有一股落拓不羁。
然而，顾沅深知，谢危这副圣人皮囊下，藏着怎么样一副魔鬼心肠。
她畏惧他，如今，却又不硬着头皮与他虚与委蛇。
“我...我没事，只是方才梦魇了，还没反应过来而已。”
“梦魇了？”
谢危乌沉的眸底闪过一丝狐疑，却扬起唇角，柔声问道，“梦到什么了？这洞穴里只有你我二人，沅沅不妨与我说一说？”
沅沅。
时隔多年，再度听得他这样唤她，顾沅还有些不习惯。
她垂下长睫，不动声色地掩下眸中异样，“我好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间还记得那梦很长，让我很压抑，很难受。”
他摸摸她的头，温暖而干燥的掌心摩挲着她的乌发，“没关系，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了，也都过去了。”
心里的弦冷不丁被拨动了一下，顾沅抬眸看向他，轻声问：“梦醒了，就都过去了吗？”
谢危一怔，摸头的动作缓缓一滞。答：“自然。”
两人都是口不对心，一个是明知道有些噩梦过不去，一个则是心有畏惧，自欺欺人噩梦过得去。
*
姜雪宁带着姜、顾两家的家仆找来时，顾沅发热已久，脑袋已经烧得犯起了迷糊，贪图凉意地往谢危怀里钻，一张红滟滟的樱桃小嘴不断喃喃着：“好热，好难受，......”
谢危更是抱着她，整个人衣衫不整。
姜雪宁是在乡野田家养大的丫头，尚未见过这种血脉喷张的场面，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又疾声呵斥住随侍的婢女，不让再往里走。
自己却是愣了好半天，呆呆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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