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别，他马上就要死了，你就是个挂名的夫人。”
“你说什么？”
顾沅有些不可置信，但很快又不得不信，只因系统让她提前看到宫门四处挂着白绸的画面。
既然早死，那她勉强接受。
“不过...他为什么会死？”顾沅又问。
“这个就是秘密了，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
顾沅不再言语，如今的她不是顾沅，而是乔婉娩，嫁入宫门的乔婉娩，心系李相夷的乔婉娩。
想到李相夷，她心中又是一痛，一股属于乔婉娩的郁气堵在心头。
相夷，哪怕你还活着，你我如今怕也再难相见。
怀揣着浓郁的哀思，顾沅枯坐在床边，浑身上下萦绕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死气。
那种不欲生，而欲死的气息包裹着她。
许久，夜幕渐渐降临，舟车劳顿，又是隆冬，雪夜寒凉，顾沅纤弱单薄的身子早就疲乏不已，甚至隐隐有些发热。
按理来说，她本可以浅眯一会儿，但她只要一想到宫鸿羽，就只能强撑着不睡，以免待会儿着了宫鸿羽的道都不知道。
而与此同时，宫子羽从宴席上偷偷溜了下来，朝着后院走去。
羽宫的后院现在没什么人，平日里除了那视他如己出的雾姬夫人外，再就是一些丫鬟仆人。
而如今，因为这纳妾之喜，丫鬟仆人都去了前院，就连雾姬夫人也是。
仅有顾沅所在的新房门口，站了一个嬷嬷，两个丫鬟。
而这意味着哪怕他今夜闯入喜房，瞧了那所谓的新夫人，只要金繁能成功把人引开，就基本也不会有任何差错。
然而，金繁却是为难了。
“公子，你别胡闹了，要是被执刃知道，会生气的。”
“生气又如何？我什么时候怕过他生气，他又什么时候没有与我生气？在父亲眼里，我不过是个纨绔公子罢了。”
一身玄色斗篷的宫子羽很好地与夜色融为一体，廊下的光亮将他的身影拉得细长、朦胧，俊美的面容被镀上一层了柔和的暖光，眉眼低垂，显出几分落寞。
他近乎喃喃道，“金繁，刚刚他们喝酒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位新夫人也是来自江南，听说那是我母亲的家乡，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我想问问这位新夫人，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母亲一辈子心心念念也想要回去。”
金繁陪伴宫子羽多年，对宫子羽早已不是简单的主仆情义，见状难免不忍，松了口：
“那....好吧，她们交给我，公子快去快回，切勿停留太长时间，以免被侍卫们发现。”
见目的达成，宫子羽明显面上一喜，笑着拍了拍金繁的肩膀，“放心，我一定快去快回。”
“公子等我。”
简短的话语说完，腰挂绿玉的金繁便如一道闪电，融进了黑夜里，直直朝那群丫鬟仆人而去。
他要做的，便是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让宫子羽悄无声息地潜入到房间里去。
看着一向闷葫芦的金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挖空了心思与对方两个姑娘和一个老妪攀谈，宫子羽唇角抽搐了两下，心道幸好没让宫紫商看到这一幕。
要不然，自己麻烦大了。
趁着三人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宫子羽便运着轻功，直接翻窗进了里面。
屋内游荡着一股暖香，缕缕看不见的烟气自焚香炉里飘散。
榻边暖炉里的碳火将将熄灭，黢黑的木炭还燃着点点星火之光。
宫子羽轻轻落地，第一眼就望向那榻上端坐着的新娘。
她无疑是令人赏心悦目的，哪怕她的脸还被红色的喜帕遮掩着。
但那曼妙出挑的身材，温婉可人的气质，吹弹可破的肌肤....无一不在表明，她的的确确是个美人。
喉咙里泛着丝丝痒意，宫子羽攥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看向少女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
“.......听说你叫乔婉娩？”
他声音不大，但在这寂寥无声的雪夜里，还是格外明显的，可少女纹丝未动，就连交叠在腿上的手都毫无动静。
见状，宫子羽蹙了蹙眉，“你听不到我说话吗？乔...姑娘。”
宫子羽实在是找不出合适两人之间关系的称呼，更何况他并不想承认少女是他父亲的小妾，索性用姑娘二字代替。
如此普普通通的称呼，宫子羽心里倒也没有那么别扭了。
只是回应他的依旧只是风雪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有些刺耳，让他莫名感到心烦。
“乔姑娘！”他拔高了音量，自然而然把眼前少女的反应当成是挑衅。
然而，依旧没有反应。
“乔姑娘以为当我不存在，我就会离开这里吗？”
他闲庭信步般慢悠悠朝少女身边走去，声音故意拖慢，
“....不，我不会。”
“今日我来此，本就是有事想要询问一番乔姑娘，乔姑娘你.......”
话还没说完，原本端坐着的少女身子轻晃了晃，朝另一边歪去，倒在了床榻上。
随之掉落在地的喜帕，让宫子羽看清了那张脸。
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他木讷地怔在原地，唇瓣翕张了好几下，艰难唤出一声：“娘亲？”
*
正殿内，许是因为高兴，宫鸿羽今夜喝了不少的酒，阔面红润，脸上虽无笑意，但依稀可见喜色。
宫尚角目光落在宫鸿羽身上，脑海里却翻滚出另一个人的脸和名字。
乔婉娩....
之前不确定的事情，在这一刻变得尤为明晰。
那个少女的确只是一个替身，一个顶替宫鸿羽心中多年前白月光的替身。
对白月光的爱而不得，导致有了今日，他年过半百，却还坚持要娶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入门。
宫唤羽扶着宫鸿羽下去休息了，羽宫正殿开始变得空荡，只有少许收拾残局的仆人，以及想事情想得有些走神的宫尚角。
“哥，你在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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