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顾沅总是无可避免地做噩梦,尤其是在这种大脑混沌的时候。
脑海里浮现出一段段记忆。
一会儿是谢危匍匐在她身上,用齿尖厮磨她的软肉,吮咬着,仿佛要把她拆吞入腹。
一会儿是血冠礼上,她眼含热泪,扑进燕临怀里,说要嫁他。
一会儿是牢狱之中,张遮跌跌撞撞朝她奔来。
一切的一切,最终都定格在那夜的雪色里。
.......
“顾沅。”
喑哑低沉的声音里,掺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也正是这一道声音,将她猛的从噩梦中拽出。
马车行驶得依旧平稳,她如同搁浅在海滩边的鱼儿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彼时已是午后,夕阳斜倚,万里晴空里一抹赤红映照。
奈何马车四周被封得严严实实,顾沅尚且未曾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揽抱了过来。
对于谢危而言,她轻得就跟猫似的,饶是盛怒之下,他也不过是被她的小爪子挠破一层皮。
以至于他毫无顾忌。
等顾沅反应过来时,她坐在谢危怀里,其中一只手也被谢危那常年泛着彻骨凉意的大掌整个包裹住。
“哭什么?”
抚琴的右手自然抬起为她拭泪,他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缱绻的温柔。
顾沅不知自己何时能与谢危这般亲近了,就算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他们也不过是因那洞穴里的一夜而比上京之前稍稍亲近了些。
就算是谢危在军营里教她抚琴的那段时日,平日里的独处也是克制有礼的。
何曾这般胆大包天过地逾矩过?
她垂着眼帘,头不着痕迹地往后仰,避开了他的触碰。
男人狭长幽暗的眸子微微眯起,倒也不恼,只是托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避无可避。
“谢危!”
这样的举动让她有些恼羞成怒,更多的还有发自心底的抵触。
她的声量不自觉拔高,对谢危毫不掩饰地厉呵出声。
可男人只是歪了歪头,眸中含笑,扬着唇角“嗯”了一声。
好像她不过是在唤他。
而他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顾沅觉得谢危怕不是疯了。
可她深深记得,分明上一次见到谢危,他还是正常的。
她开始怀疑自己刚才做噩梦,是不是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藏在袖子里的手指不由得蜷起,她佯装镇定,红唇轻启道,
“谢大人,还请您自重,放小女下去。”
“谢大人?”
“您?”
男人同样蹙起了眉,眸色越发幽深,久不言语地盯着她瞧。
好一会儿后,才放开了她,同时收敛了方才那副孔雀开屏般的姿态。
手揪着袖口的布料,顾沅在谢危身侧如坐针毡。
她抬眸瞧向他,小心翼翼地出言试探,
“不知大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从姜府出来,碰巧遇到你了。”
方才的热烈好似只是她的错觉,男人态度恢复如常的冷淡。
可这所谓的“碰巧”,顾沅是万万不信的。
“那....不知大人可有瞧见与我同在一辆马车上的姜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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