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啊，凡事要拎得清，感情和生意不能搅和在一起。生意就是生意，感情就是感情，阿沅这丫头到底是感情，还是生意，你自己得掂量掂量。”
阿宝放烟的手一顿，索性全拿出来，放到了面前的茶几上。
“阿沅在我这里从来都不是生意。”
“可你在她那里是生意，不是吗？”爷叔一句话，戳得心尖流血。
阿宝缄默不言，爷叔杵着拐杖站起身，错身从阿宝身边走开时，手扶在他肩头，道，
“顾沅从不是你可以圈在身边的金丝雀，你必须得明白这一点。”
爷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走远了。
门被哐地一声关上。
阿宝到底还是点燃了香烟，夹在指间，深吸一口后，吞云吐雾。
尼古丁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微微苦涩，却依旧令人着迷。
简言之，男女之事，或甜或苦，都不重要，心甘情愿，才最重要。
*
他简单洗漱后，推门进到顾沅所在的房间，她睡得迷迷糊糊，被褥被推在一边，露出雪白的藕臂和光滑的大腿，身上的睡裙早已撩至小腹，远远望去，是一片雪一样的白。
她总是这样，喝完酒后会暂时卸下心防，待人更为真性情一些，也更为粗心大意，没心没肺一些。
这样小心提防、处处谨慎的性子，总让他忍不住于细微之处心疼她。
顾沅并非珠宝大亨顾琛的亲生女儿，他是在两人在一起后不久知晓的。
在此之前，除了顾家人，整个上海滩都没几个知道的。
人人都以为她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家女，却不知她只不过是母亲二嫁的拖油瓶。
但即便如此，顾家破产后，她依旧将幼弟教导得很好，母亲照顾得很好。
虽然经常跟他只谈钱，不谈情，但他总是舍不得跟她断了关系。
反倒是心甘情愿做她的那个钱袋子。
他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这两年在黄河路，她虽然从他这里拿钱给母亲治病，供弟弟读书，但从未借着他宝总的名字在外面办过一件事，甚至还不许他将二人的关系说出去。
她从小小的歌女，混到金凤凰饭店的二把手，在金凤凰饭店除了老板娘金凤凰外，她的名字最响亮，也是全靠自己。
虽然后来被金凤凰坑了一把，却也没有向他寻求帮助，转头又跟刚来黄河路的李李搭上了线，摇身一变成了至真园的二把手。
说到底母亲、弟弟都是她的包袱，没有这些，她压根不需要他。
那天夜里，她说要做生意，他知道那也不是她一朝一夕形成的念头。
可有一种人，一旦放手，就很难再回来了。
他总是在想，若他真是放了手，他和顾沅是不是就要彻底结束了？
这么一个念头捆绑了他的心，让他一再犹豫。
爷叔的话犹在耳畔，他在顾沅身侧躺下，心事万千。
翻了个身，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又撑着身子，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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