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谢昂，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你直说啊，老娘送你归西！”
顾沅全然被江忆绵爆发出来的强大力量怔住，傻眼地看着，也顾不得刚刚忽然站起身出去的季君行。
她嗫嚅着唇，有些僵硬道，“.......江忆绵一直都这么厉害吗？”
高云朗：“可不嘛？”
顾沅：“可是看着不像啊.......”
高云朗偷偷侧头到顾沅耳边，“不瞒你说，整个高二一班唯一能制住谢昂的，只有江忆绵，对了，江忆绵还有件事，我跟你讲啊........”
两脑袋挨在一起也不知再说什么悄悄话，季君行站在窗口看得咬牙切齿。
他都气成这样了，顾沅却连哄都不哄他一下。
真是.......
真是什么来着？
季君行泄了气，一时间不知该认命好，还是认命好.......
高云朗跟顾沅讲了许多，江忆绵和谢昂之前很有趣的的事情，顾沅听得笑得前俯后仰，有时候趴在桌上 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她皮肤比寻常人都要白，却也不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平常稍一激动，就会浮现出淡淡的粉色。
此时此刻，俨然跟只小粉团子似的，看得是个人都心痒痒的。
高云朗一时间有些移不开眼，喉结滚动着，忽然凑近到趴在桌上的顾沅面前，压低声音问道，“沅沅，你有喜欢的人吗？”
顾沅一愣，笑意还没止住，便问他，“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有什么事吗？”
“唉，这不是有些好奇嘛？”高云朗看上去开朗大方，胆子很大，但到底是青春期的小男生，面对真正喜欢的人总是会有那么点小羞涩。
所以，当顾沅问“是你好奇吗”，他下意识将锅盖到了他平常最亲近，也是他当时空白的大脑里唯一能想到的一个人身上。
“当然不是我了，是....是陈墨！”
“对，是陈墨。”
可怜的陈墨压根不知道，自己就这么为自己的好兄弟背了锅 。
“哦....陈墨啊。”
顾沅也不傻，自然清楚，陈墨那样沉默寡言、凡事都喜欢压在心底的性格，是不会把这样的事情说给旁人听，虽然高云朗是他最好的兄弟，但因着高云朗这藏不住事的性子，恐怕都已经把他对她有意思的事情说给陈墨听了。
这样以来，陈墨越发是不会说出口。
所以，问这个问题的人，只会是眼前这个口口声声“有个朋友想问”的高云朗。
她斟酌了片刻，刚要以玩笑的方式糊弄过去，就见季君行走了过来。
大步流星的，步伐很快。
“马上要上课了，高云朗你还不回自己座位吗？”
高云朗一愣，“这不是还没上课吗？”
只是可惜 ，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
堵上了高云朗的嘴，“......好吧。”
高云朗看向顾沅，“那我晚点再来找你，记得我的问题哈。”
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看着老师都快来了，季君行却偏头看向身后的她。
“他问你什么了？还千叮万嘱地让你记得。”
顾沅心里想笑，这人憋着气那么久，这是终于肯跟她说话了吗？
可她还生着气呢。
恰好林惜进来教室，她连连朝她招手，压根没搭理季君行。
季君行后知后觉，自己这是把小姑娘也惹到了......
“怎么样？老师没说你吧？”顾沅关心地问着林惜，全然将季君行晾在一边，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
林惜苦哈哈地牵了一下唇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的笑。
“沅沅，我觉得我要完蛋了呜呜呜。”
话一出来，更是笑都笑不出来了，一下子就呜呜哭出了声。
顾沅担心不已，连忙问，
“怎么了？哭什么啊？老师骂你了吗？”
林惜哽咽道，“没，倒也没有。”
其他人也一并围了过来。
林惜哭了两声，立马就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道，“就是说我偏科偏的太厉害了，这样下去考不上好大学。”
“这有什么啊，这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小分队的队员还在，可以给你补习的嘛。”
“陈墨和沅沅这两个数学都好，可以给你补习啊。”
高云朗拍着陈墨的胸口给林惜保证。
陈墨不由得有些难为情，但也没有否认高云朗的话，反倒是附和了一下。
“我可以给你补习。”
“其实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学习小组，之前不是说好的小分队吗？现在其实就可以用起来，大家一起互帮互助。”
顾沅的提议一经提出，就被小分队成员所有人认可，恰好老师进来了，大家也就如同离弦的箭一样，火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季君行和宋临雪也报名了，被电话联系一起报名的宋临雪当时还很惊讶，不过也没有多问什么。
主持人候选名单很快就出来了，顾沅和秦恺的票数遥遥临先，宋临雪和季君行遗憾落选。
校庆当天晚上，顾沅穿着白色的小礼服出现在舞台上，身侧是与她并肩而立的秦恺。
季君行站在台下，静静地看了顾沅许久。
他其实对什么节目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只是喜欢她，想多看看她，甚至临近上台前几分钟，他还在心里，有些卑劣地祈祷着，秦恺因为某些原因上不了台。
什么原因都好，他只在乎站在她身边的人是谁。
只希望与她并肩而立的，是自己。
可是希望到底落了空。
上帝果然不会眷顾一个卑劣的疯子，他在心里这样想。
晚会顺利结束，给顾沅献花的人不在少数，季君行也准备了花，从林惜他们那堆人里偷溜出来，想着今天跟顾沅好好道个歉，希望两人可以正式和好，不要再继续冷战了。
宋临雪忽然出现在他身边，瞧了一眼他捧在身前的大捧鲜花，问道，“这花，是送给顾沅的吗？”
季君行没有否认，“是的。”
“可我听说，顾沅刚才从另一个们走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季君行愣了愣，“已经走了？”
他刚才看到太多人给她献花，自己就没有上前，想着虽然很多人喜欢顾沅，给她献花，但他的这一束她一定最喜欢，因为她喜欢的人是他。
可是没想到，就这么会儿，顾沅已经从后台离开了。
“对啊，你不知道吗？我刚才从那边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那帮艺体生正簇拥着顾沅往外走去，我还奇怪呢，你怎么没一起？”
“你俩不会还没和好吧？”
其实前不久，宋林雪还在因为季君行喜欢的不是自己，而耿耿于怀。
毕竟那年的孤独和无助仿佛还在眼前，但有一只手，递过来了小熊软糖，就那么救下了当时还只是小女孩的她。
这样的季君行，她默默在心里记了好多年。
但这些天，看着季君行因为喜欢的人或喜或怒，或忧或恼，看着季君行为另外的女孩表现出他截然不同的样子，她方才明白——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
小熊软糖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就算季君行不爱她，她日后也会碰到真正爱她、欣赏她的人。
下一个小熊软糖在来的路上，宋林雪这样安慰着自己。
见季君行还楞在原地不知道赶紧去追，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还不去追啊，再不追小心变成别人的多了，人家可是青梅竹马，比你这个才认识一个学期的，靠谱多了。”
季君行这才如梦初醒，“谢谢啊，宋临雪，下次请你吃饭。”
他说着跑开，宋临雪眼眶有些红，冲着他的背影喊，“吃饭就不必了，把顾沅介绍我认识一下。”
任凭心里想得再明白，想要短时间内忘记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跟从心上剜下一块块肉没有区别。
直到此时此刻，她依旧是疼的。
只是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
夜晚，秦恺与朋友几人商量好给顾沅的惊喜便分头行动。
校庆晚会圆满结束后，同学们陆续走出场馆。
顾沅也不例外，和林惜、秦恺他们一起，虽然有些奇怪怎么季君行不见了，但碍于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的确处于冷战中，所以她也没有询问。
然而就在这时，场馆里的灯光突然被全部关闭，旁边楼顶的几束强光灯打在顾沅身上。
秦恺的朋友给秦恺递上准备好的鲜花，秦恺准备在今天向顾沅告白，勇敢地迈出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迈出的那一步。
顾沅看着秦恺这副架势，就知道不妙。一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饶是林惜也被买通了，提前退到了人群里，一时间是又生气又恼火。
她不喜欢这种太过公共场合的告白，仿佛是把她架在处刑架上。告白者的确很好地展示了自己的爱，那被告白的人呢，在所有围观者的注视中、欢呼下，就一定要接受这样的爱吗？
这样的爱比起爱，更像是枷锁，让她喘不上气，只想逃离。
所幸恰好此时，广播里忽然响起了谢主任的声音。
同学们顾不得看热闹，赶忙离开，顾沅与秦恺被人海冲散。
一只手顺势牵住顾沅，将她带离了拥挤的人潮。
.......
顾沅被拉着手一直跑一直跑，直到无人的僻静之所才停下来。
定睛一看，这里是学校操场。
大抵是因为校庆的原因，学生们都去看节目去了 ，看完节目的也都背着书包回家了。
此时此刻的操场上空无一人。
只有顾沅与季君行的呼吸声，交织在彼此之间，显得格外明显。
夜空中闪着繁星点点，月亮弯弯似镰刀，静谧而美好的夜晚，季君行眼底心里却都只容得下一个顾沅，平息下喘息，将另一只手拿着的花递了出去。
“沅沅.......”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说，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可眼下话到嘴边，他却噎住了。
只因为他看到自己递出去的那捧花全然成了烂“菜叶”，破破烂烂的，都没几朵完整的、可以看的花，看上去就寒酸。
他喉结滚动着，一时间有些难以启齿，又担心顾沅生他的气，试探着看着顾沅，开口解释道，
“那什么.....这其实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原本这束花其实很好看的，是刚刚又挤人又跑路，才成这样的。是我没有保管好，对不起我.......”
他话还没说话，语气越说越低落，声音也越来越小。
顾沅一把将花夺过来，抱住。
“谁说我不喜欢了，我很喜欢啊。”
小狗被淋得湿漉漉，只是为了送她一朵花，哪怕这朵花被雨水打蔫吧了，哪怕它没那么好看了。
那也是她最喜欢的花。
顾沅的反应让季君行愣了愣，又后知后觉扬起唇角.....
“......你....你喜欢啊？”
“对啊，我喜欢。”
顾沅低头嗅了嗅这捧残花，笑着道，“今天这么多花里，我最喜欢它，是真的喜欢。”
尽管顾沅没说最喜欢他，可季君行听着，就跟顾沅最喜欢他一样，心里美滋滋的，嘴角上扬得压不下来。
“可是它都蔫吧了.....没有它原本的那么好看了.......”
他有些遗憾，原本香水百合在正常情况下，会很好看来着。
这是他送给顾沅的第一束花，也是象征着初恋的花，他舍不得记忆里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之后重新送你一束完好无损的，绝不会是这个样子。”
顾沅莞尔笑着：“好啊，我等你，我还要百合，不要玫瑰。”
今天很多男同学送她玫瑰花，就连秦恺瞧着似乎也是，可那些都太俗气了，千篇一律，她不喜欢，只有季君行是不一样的，她喜欢。
入戏的时间久了，连顾沅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是真的只是贪念林政的心跳和温暖，还是自己真的爱上了季君行。
但好在，此时此刻的她无需考虑这么多。
两人在无人的操场上拥吻，尽情的享受只有十七八岁才会有的热烈。
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晚风、逐渐远去的同学的放学声，也只是他们的陪衬。
早恋？
不，这是青春的序章，属于他们的青春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
但饶是如此，任何热烈美好的事物，也有被打破了的一天。
不完整的家庭，造就不完整的人格，造就出顾沅这么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
谎言中终有被戳破的一天。
顾沅再一次见到宋临雪，是在季君行家门口。
那时候他们刚好结束一个暑假，马上就是正式的高三生了，学习压力都重了不少。
她和林惜、季君行买好了复习资料从书店里回来，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提着不少吃的，迎面碰上在门口守株待兔的宋临雪，顾沅下意识就将目光投向了季君行。
季君行连忙在胸口摆手，力证自己清白之身，绝对没有和别的女孩搞暧昧。
两人自顾沅转学过来，偷偷地下恋已经有大半年了，这大半年里，季君行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喜欢顾沅。
喜欢顾沅好像已经成了他的本能，以至于常常在小分队聚会时路出马脚。
原本一开始大家只以为季君行暗恋顾沅，高云朗还想着要跟季君行一较高下，看看谁能一举夺得芳心。
可时间久了，大家自然而然可看出来顾沅与季君行其实是双向关系。
在一次小分队密室大逃脱的游戏里，季君行坚定只跟顾沅一起 ，顾沅也选了季君行的那一天起。
高云朗那颗还没来得及心灰意冷的少男心就彻底死了，连带着好兄弟陈墨一起，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参加小分队的活动，顾沅跟他单独聊了之后，他和陈墨这才正式回归。
为此，季君行这个醋罐子，还喝了一瓶生醋。俨然是醋罐子里泡大的。
当然，伤心的也不只是高云朗，只不过只有高云朗表现得最为明显。
东门口小分队也是够仗义，一个个守口如瓶，没有往外透露半分顾沅与季君行两人之间的关系，所以直到现在，知道的人虽然有，但也不多。
起码没有引来老师的关注。
再加上顾沅与季君行两个学霸，在成绩上你追我赶 经常一起参加竞赛，老师们已经对两人有了“好学生”的滤镜，压根不会往两人在偷偷谈恋爱了的方向去想。
.......
宋临雪也不是来谈情说爱的，对于季君行，如今的她是真的只把季君行当成年少时一个极好的朋友。
她希望朋友能好好的，不要被人蒙在鼓里，所以这才在临出国之前赶来见他一面。
“季君行，能单独聊聊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宋临雪都这样说了，顾沅、林惜只好有眼力见地立马掏出钥匙开门，进到屋子里就把门关上，让两人在外面聊，主打一个互不打扰。
季君行无奈扶了扶额，轻叹了一声。
“有什么事吗？你可以说说看。”
“边散步边说吧。”
“也好。”
季君行这才收回视线，跟着宋临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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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锅盖遁走的春野君点亮会员可以指定加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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