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长剑划破夜风的声响格外刺耳，沐齐柏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在顾沅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得人眼生疼。
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颤抖，却没有半分退缩。
那些死在沐齐柏算计里的冤魂，那些被他当作棋子的岁月，终究要以这样的方式了结。
纪伯宰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将剑从她掌心抽出，低声道，“剩下的事，交给他们就好。”
他的指尖带着暖意，驱散了她心头的寒意，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又落回她脸上时，只剩温柔，“你累了。”
顾沅点点头，却没有移开目光。
她看向不远处的勋名。
他手中的匕首还滴着血，玄袍上沾满污渍，站在一片狼藉里，像尊孤寂的雕像。
方才那句“心柳是我的妻子”还在耳边回荡，顾沅心里泛起些许涟漪，最终又归为平静。
勋名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爱意与愧疚糅杂在一起，他眸光深沉幽暗，喉结滚了滚，朝她走来。
“心柳对不起，我.......”
还未来得及将心里的话说出口，纪伯宰别过顾沅的脸，用帕子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
“你脸上沾脏东西了。”
他神情专注，仿佛半点没瞧见、没听见，顾沅知道纪伯宰在想什么。
在黑暗里待久了，偶然抓到一缕阳光，会舍不得放开手，更会时刻担心重回黑暗。
纪伯宰没有安全感。
她没动，乖乖让纪伯宰给她擦脸。
而在这期间，勋名就站在一旁。哪怕目睹这一幕，他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霸道蛮横到毫不讲理。
他顿在原地，看着两人的亲密。
直到脸擦干净了，她扬扬唇角。
“现在没有脏东西了吧？”
“没有。”纪伯宰微微摇头，神色温柔。
“那就好。”她转头看向勋名，“你找我有话要说？”
“对，有话想对你说。”勋名沉吟片刻，“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心柳。”
“你不欠她，欠的是那些被你我牵连的人。”
顾沅轻声开口，语气平静无波，“当年你若没被沐齐柏胁迫，若我早看清他的真面目，许多事都不会发生。”她顿了顿，又道，“往后，你不必再用心柳这个名字称呼我，叫我章台就好。”
勋名的身体猛地一僵，指尖攥紧了匕首，指节泛白。
他知道，这是顾沅在与过去彻底告别，也是在与他划清界限。心柳是他的妻子，可章台与他什么关系都没有。甚至，她是纪伯宰名义上的妻子。
她控制不住地心里发酸。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好，章台姑娘。”
纪伯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顾沅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对身后的不休吩咐道，“这里交给荀婆婆，你先送勋名将军去疗伤吧。”
不休知道纪伯宰在想什么，立马应下，“勋名将军这边请。”
勋名没动，只盯着顾沅，“我不用疗伤，送我去天牢那里受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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