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凌晨三点的普济寺像座搁浅的巨兽，张明远跪在褪色的蒲团上，檀香味混着香灰钻进鼻腔。他数着念珠的手指突然顿住——第三排第二颗菩提子有道裂痕，和上周收的那块劳力士表盖上的划痕如出一辙。

万能龙套（张明远）菩萨，我给您换了新居所。

他盯着佛像剥落的金漆，那尊镀金佛像是从城南拆迁区收来的，原主为求补偿款，在菩萨低垂的眼皮下塞了五万现金。供桌上的功德箱锁孔里还插着半截购物小票，昨天他刚往里面塞了八千块香火钱。

夜风卷着落叶扑在窗棂上，供案突然传来窸窣声。那只橘猫从经卷堆里钻出来，油亮的皮毛蹭着莲花纹香炉，尾巴扫过鎏金莲花座时，震得铜磬发出嗡鸣。张明远额角青筋暴起，供果篮被打翻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受贿时颤抖的手在镜中重现。

万能龙套（张明远）滚！

皮鞋踹在蒲团上的声响惊飞檐角铜铃。橘猫弓背弹起的刹那，他皮鞋底沾着的香灰簌簌落在猫额，那团橘色绒毛撞上青铜烛台时，热蜡正顺着烛泪滴在功德簿泛黄的纸页上。

万能龙套（张明远）真是晦气......

猫呜声像生锈的刀片划过耳膜。张明远蹲下时，发现白手套染着温热的血，橘猫蜷缩的爪子里还攥着半片黄裱纸，那是他昨夜烧给亡母的往生咒。警笛声就是在这时穿透雨幕的，远光灯照亮台阶上蜿蜒的血迹，像极了工程图纸上那条被篡改的排污管线。

解剖报告显示猫脾脏破裂时，张明远正盯着审讯室墙上的山水画。画中云雾缭绕的山巅，隐约可见他经手修建的"清心阁"度假村。当高明月递给郑凡义尸检报告时候，张明远忽然想起踢猫那脚的力度，与当年在招投标现场踹翻竞标文件桶时的狠劲如出一辙。

雨季来临时，工地塌方的新闻配着猫咪的X光片在市局大厅循环播放。那些被他塞进观音像底座的工程合同，此刻正浸泡在证物室的证物袋里，纸页间渗出的墨水晕染成观音衣袂的褶皱。法医在清理现场时，从倒塌的功德箱夹层里翻出张泛黄的施工图，设计图右下角的签名被猫爪撕出裂痕，恰似佛像嘴角那道经年累月的漆痕。

万能龙套（队员）功德箱里怎么会有金毛？

张明远在铁窗后望着窗外新栽的桂花树，想起那日踢猫时，供案下闪过的金色毛发。原来那尊"渡世观音"的金漆，是用拆迁户的棺材本刷的。

郑凡义你想得到吗？你因为踢死了猫咪，把你受贿的行为暴露了。

郑凡义看着铁栏杆后面的张明远

万能龙套（张明远）......

雨滴敲打铁栅栏的声音，与当年收受回扣时计算器的按键声渐渐重叠。当警车驶过正在拆除的普济寺时，工人们从菩萨残破的莲花座下，挖出半截刻着"张明远"三个篆字的镇寺铜钟。

郑凡义收拾好证词，移交动保法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