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如刷墨,几颗零碎的星点装饰着夜空。城中一片肃静。
靠近皇宫的府苑似是有一点灯火,微微弱弱,若隐若现。
府门紧闭,两旁的石狮犹如黑暗中的野兽,伺机而动。
值夜的婢女挽起了耳边的碎发,白净的玉手提起灯。她走到转角处,没了身影。
此刻,卫承尚屋内。
缕缕烟雾发出阵阵檀香,萦绕着整个屋子。梨花木茶柜映射着烛光。
"还没回啊……"卫承尚不禁颦了颦眉。
一股薄烟冲斥着卫承尚的鼻腔,他几步走到桌前,一张张宣纸摞在上面。
他拿起搁在一旁的笔,凝了凝神,提笔写下几列龙飞凤舞的字。
他噘起嘴,吹了一记口哨,一只通体发白的隼落在窗旁,眼睛警惕的向外瞄着,不时动动脖子。
卫承尚把纸折小,系在隼的腿上。
隼扑腾了几下,飞走了。
翌日。
天与地相接之处隐约有些蒙胧的光,令人缥缈难感。
先帝驾崩之际,因顾及太子曹朔漓年少,先帝将其托付于国相卫承尚、大将军周离晟二人,并嘱其'立少子,行周公之事。'
正殿之上,两班文武东西而站,卫承尚面向前而跪,秉奏道:"今年因贪污受贿而下狱官员三十六余人,年老回乡官员五十四余人。请陛下过目。"
曹朔漓闪龙眉凤目,接过内侍手中奏章,半响,道:"朕知道了。此事劳烦卫卿了。"
"老臣不敢当。"
早朝散后,曹朔漓于含微殿处理奏章。他拿起卫承尚的奏章,细而复看。
那九十人,分明就是对其卫家不利之人,哪是什么贪污受贿,告老回乡!
曹朔漓笑骂一声,放在一旁。
他卫承尚有胆做这种欺君罔上之事,怎么没胆窥视他曹氏的帝位?
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若大的宫殿只有他一人,金屋玉柱映射着先王的英勇,同时也是囚禁曹朔漓的金笼。
若有来世,他宁愿做一平民百姓,也不愿生在这是非之地。
人人都想做富贵之人,却不知这'富贵'二字要付出多少代价。
一名宦官小步跑过来,道:"周世子到了。"
"宣他进来,小林子。"曹朔漓头也没抬。
一会儿,小林子领着一位极年轻的公子进来。
那名公子一袭蓝衣,一双眼眸眀锐如电,白晳清秀的脸上有些笑意。
"参见陛下。"
曹朔漓轻轻撂下笔,道:"平身。今日怎比昨日慢了?"
"家父有事,望陛下见谅。"
"罢了罢了。"曹朔漓揉了揉手腕,"砚墨。"
周翙忞轻步走到桌前,拿起墨块,速度均匀,手法熟练。
"崇观,你府里是有什么喜事吗?"
周翙忞心知肚明,道:"府里没什么事,倒是臣有一件可喜的事。"
"此事不急。臣这里有一封信,还请陛下过目。"
曹朔漓从周翙忞手中接过信,不紧不慢地翻开。那封信没有用信封包裹,用的也不是寻常信纸的规格。
半响,曹朔漓把纸折好,道:"盯着。"
周翙忞轻轻一笑:"臣遵旨。"
曹朔漓重新拾起笔,迅速写了几行字,交与周翙忞:"转交给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