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儿。”表哥双眸微动,眼底隐有期待,“朕要听你说,只要你说没有,朕便相信。”
乔氏跪在地上,楚楚可怜的模样,哭着喊“傅郎”,待表哥伸手去牵她,她又发出一阵疯笑:“皇上以为臣妾应该如此是不是?”
表哥的手伸在空中,将落未落,尴尬非常。他喉结滚动着,从喉咙里挤出一点气音:“为什么?”
乔氏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裙摆:“皇上未免太贪心了。您又要景家在边关为您打仗,又要凌家在前朝收买人心,还要臣妾——”她嗤笑一声,“顺着您的心意哄着您。”
表哥的眸光逐渐变冷,乔氏的话却才刚刚开始。
“可是您给了景凌两家好处,臣妾的好处呢?”她疯笑着,“我因为被你宠爱而遭人投毒,你补偿了我什么?景氏成了皇后,凌氏成了贵妃,我呢?!”
“……”表哥什么话也没说,沉默下来。
或者说,乔氏与他想象中截然相反,压根不是他以为的红颜知己,他再也没有与她交谈的欲望。
对牛弹琴不过如是。
乔氏太蠢。
我朝赵公公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听说景氏怀相不好,这个孩子极有可能早产。最多过两年,景氏病故,这孩子定然会被送到乔氏膝下照料,届时表哥便能顺理成章地提她的位份。
庶女眼界短浅,我算是在她身上领会。
建昭二年一月,乔氏被打入冷宫。
建昭二年三月,景皇后血崩而亡,留下大皇子墨赜,被追封为敬章皇后。
只差两个月,她应当很后悔吧。
忘忧宫漪兰殿。
“婉月。”
我没想到表哥会来,毕竟这一年里,就连侍寝他都只召过我两回。
我收回手,示意容予先走。他慢条斯理地收拾药箱,一直垂着头。
表哥破天荒地过问我的身体:“怎么唤了太医,可是哪里不舒服?”
我摇头,他便沉默下来,漪兰殿中一片寂静。
“早晨,朕去了建章宫。”
我剥了一个橘子,放到嘴里,嚼了两口后说:“姑母这几日总犯头疼,表哥去看望或许姑母会好一些。”
他轻轻“嗯”了一声,身上没有了那些尖锐的刺。
“婉月,朕想起从前,很是对不住你。”他终究开口,目光灼灼,“你……”
我避开他的眼睛:“表哥,姑母说你后宫无人,该选一次秀了。”
耳畔呼吸声一顿,我听见他略艰涩的嗓音:“你也这样想?”
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我拍了拍手:“我听姑母的。”
他强压着呼吸,咬着牙开口:“……好。”
我不是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那些都过去了,我如今也有了新的开始。
这一回选秀,选了四个人。
贵人凌清漪,美人连寄,美人路谧,选侍陶凝。
凌清漪比我大一岁,昔年推选入宫的名单里原是有她的,但是姑母以为她性子活泼,心机浅薄,并不适合入宫,没想到兜兜转转她还是来了。
其余三人,连寄妖娆,路谧可爱,陶凝素雅,各不相同。
这夜,我已洗漱完毕准备就寝,表哥却走了进来,我与秋水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
“表哥怎么来了?今日不是召了连美人侍寝?”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像是有些醉:“朕能让她来,便能让她走,就如同朕要来漪兰殿,你还能说不?”
我有些头痛了。
“表哥……”
“你真的要赶朕走吗?”他圈住我的手腕,轻吻手心,“婉月,你忍心吗?”
我猛的抽回手,呼吸纷乱,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见我不说话,他便得寸进尺起来,将我整个人都圈进怀里,凑在我的耳边说话:“婉月,表妹……”
我忍不住发抖,他却笑起来。
“朕舍不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