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又凝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旁,回过头来发现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脸上呆呆的仿佛回不过神来,便笑问道:“你是谁的孩子,来这边玩的吗?”
声音也好年轻啊……
阮绵依旧愣愣地想,像山上的黄鹂鸟一样好听。
因为自己说不了话的缘故,阮绵对于大家的声音都格外敏感,如果说谢渊是她听过的所有人里声音最好听的男人,那陈又凝就是声音最好听的女人。
鉴于陈又凝年纪比谢渊大得多,所以综合来看,声音品质最高的还是陈又凝。
陈又凝见她不说话,奇怪地皱眉望着她,但渐渐地,她从这张脸上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痕迹,不由讶然:“你……你叫什么名字?”
阮绵回过神来,下意识按着助讲器:“我叫阮绵,是你外孙。”
夏明朗跟过来,听到阮绵这句呆板的回答,没忍住笑出声来。
陈又凝却没笑,她依旧呆呆地望着阮绵,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
“你是绵绵,是绵绵对不对?”
都说奶奶疼孙子是法理亲,外婆疼外孙是血肉亲,这话放在陈又凝身上格外正确,她怀着阵痛生下来的女儿,又拼死拼活生下来的孩子,于她而言自然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珍宝。
当她失去女儿之后,这块珍宝便更加无价了。可她那么宝贝的孩子,却被人偷走了,在外面流落了十几年才回到她面前。
陈又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亲子鉴定,什么资料对照,她只要看一看阮绵,就知道这的确是她的外孙,是她孩子的孩子。
阮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陈又凝紧紧搂在怀里:“我的绵绵,你总算回来了!”
这几天有不少人对她这样说过,阮绵心里都没有什么大感觉,唯独听到陈又凝哽咽的哭声时,她也忍不住心里一酸。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觉得脸颊被陈又凝的短发拂得痒痒的。
“外婆不要哭。”她按着助讲器说道。
机械的声音引起陈又凝的注意,她抬起头,望着阮绵手里的助讲器。
“绵绵,你不能说话吗?”她不可置信地问。
“她生过一场大病,喉咙坏掉了。”陆砺锋叹了口气,帮忙解释。
陈又凝依旧不敢相信,让阮绵发一发声。
听到那铁锈摩擦一样的声音后,她咬住嘴唇,眼泪一滴滴落下,将阮绵重又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没关系,能回来就好。”
她抱着阮绵不肯松手,让阮绵好生为难。
其实她不难过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又凝的声音好像有特殊的神力,听到那么好听的声音掺了哭腔后,好像冰川融化后冰凌碰撞,昭示着亘古存在的东西也开始崩塌。这种寂寞而破碎的感觉,让阮绵觉得也有点想哭。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外婆你的声音有魔法吗?为什么你一哭我也想哭?”
陈又凝被她天真的问话逗得破涕为笑:“绵绵不要哭,外婆也不哭了,绵绵要开心,以后都要一直开心。”
她捧着阮绵的小脸,望着眼角眉梢中与陆傲霜的相似之处,心中既悲伤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