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更高层次呢？
阮绵不是很懂，于是就问陈又凝。
陈又凝正在开车，听到她的问题也思索起来。
“我不了解其他领域，但是从本职来说呢，音乐就是讲究层次的。”她慢腾腾地组织着语言，“首先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旋律和音高要准，不能跑调，不能破音。”
阮绵点点头，又听她说：“其次就是对歌曲的理解，它的情感是什么，基调是什么。最简单的，《欢乐颂》不能用悲伤的调子唱，《安魂曲》也不能唱得太欢快，以此为基础，还有很多更详细的情感的划分。”
“然后，这个是我的个人简介，也就是情感和技术一定要结合起来，现在很多学院派往往过于重视技术，导致情感有所不足。但是外行又容易陷入唯情感论的极端，仿佛只要带着感情唱歌，那么大家就会受到感动。”
阮绵不怎么听歌，所以不大明白这一点。
陈又凝便解释道：“感情的确很重要，但是真正让观众感动的，不是我自己的感动，而是我对自己感情的传达，是我恰到好处的技巧使用。比如我最近替一部电视剧录片尾曲……”
说着她清唱了两句，清澈的声音在车厢里回荡，令阮绵瞬间呆住。
“这两句是高潮部分，大家都说很催泪，但是别人唱出来一定不会有我这么催泪，哪怕他们唱得也很悲伤。因为他们不会像我一样，加上这么多颤音，就算他们真的用了颤音，掌控力度也不见得会和我一样。如果力度过重，就会显得矫揉造作，可力度过轻，那就达不到催人泪下的效果。所以你说感动人的完全是感情吗，当然不是，对自身的掌控力也是相当重要的。”
阮绵仍然呆着，她明白陈又凝的意思了，但依旧震惊于那两句歌。
就像白居易在诗里写的，如听仙乐而暂明。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音乐可以有这么强的冲击力，好像环绕在她周围，刺激她每一个细胞去与之共鸣，被它营造出来的氛围和情绪所感化。
这是多么强大的能力，阮绵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能力。
难怪导师说，音乐和科学一样伟大。
这种震撼一直到告别了陈又凝，回到家里吃过晚饭躺在床上后，才渐渐褪色。
阮绵这时候才缓过神力，去思考陈又凝话里的意思，她想起导师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导师说，做科研一定要实事求是、讲究方法、脚踏实地，但是墙上贴的那些标语口号也不是完全的摆设。
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像阮绵这样，天生对这些感兴趣的。或者说，他们的兴趣和天赋，不足以支持他们在枯燥的实验室里耕耘一生，在瓶颈期里依旧坚持不懈地想办法突破。
但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愿意这么做呢，因为精神。
一方面是想着要对国家有所贡献，一方面也是突破自我、挑战自我的精神，这些精神和脚踏实地的工作融合在一起，才能不断创造出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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