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阮绵就在外祖母这里过夜。本来想自己一个房间睡觉好了,但是陈又凝很想和他一起睡,阮绵也就听从了外祖母的安排。
反正是在哪里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既然都一样,那让外祖母高兴一点好了。
陈又凝果然很高兴,惦记着阮绵明天要早起去上学,就没有和她说太多话,只低声地和她讲从前她母亲小时候的事。
“你妈妈的天赋很好,嗓音条件不错,也非常刻苦,喜欢学声乐,小时候我工作很忙,你外祖父也没有什么时间陪她,她就总是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喜欢写作业,就放一张唱片。说来也怪,别人家小朋友都喜欢儿歌之类的东西,她却偏偏喜欢女高音。不仅喜欢听,还喜欢唱,模唱的居然有些八九不离十,就是唱法不科学,非常费嗓子。”
“在我面前她又不爱说话,以至于我竟然不知道她私底下是这样子的,等注意到的时候,她的声带已经出了些小小的问题,幸好还不算很严重,我带着她去做了手术,要让他好好保养了几年,总算是没有彻底毁掉嗓子。”
阮绵入神地听着,眼前好像浮现出了那张画面。在阮绵还不是这样宽阔的别墅里,小女孩放的录音,学着录音上的声音唱着,在别墅中赤脚来回走动。
那个小女孩就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从那个小女孩身上继承来的,她为了科研废寝忘食,那个女孩子就为了音乐废寝忘食,直到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一些小小的毛病,才不得不走出那间乘装心灵的小小屋子接受治疗。
从某种意义上说,阮绵现在的生活也是这个样子。
陈又凝仍在絮絮地讲述,不仅仅是她母亲陆傲霜活着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还有她走失的事情。
“你被人从幼儿园拐走的时候才三岁,还没有正式入学,只是在学前班里待着。幼儿园里本来是有监控的,但是当你走出监控范围之后,就彻底失踪了,谁也没有在其他的摄像头里发现你的踪迹。因此大家根本推断不出来,这到底是被拐卖了,还是自己走失了。”
“你姥爷很着急,严令警察一定要当做刑事案件来侦查。”
阮绵微微点头,谢渊有和她科普过警察出警的速度,和案件的重要程度是负相关的,事情越紧急,他们出警就越快。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今天陆砺锋那处变不惊、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有些感慨。虽然没有竞争,但想想也知道十几年对大家的改变一定很巨大。姥爷当年只怕也未尝不是一个敢想敢做的勇敢小伙呢,只是调动了再多的资源,也没有把她给找回来,一切都只是无用功。
想到这里,阮绵忽然有些愧疚。她在基地里无忧无虑地活着,可是那些关心她爱护她的人,这十几年来却没有一刻不是活在地狱中的。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负罪感,伸手抚摸着陈又凝的额头:“外婆以后不用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