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其实不怎么记人,但是那次参加节目录制实在是破题头一遭,因此她对怀瑾这个人颇有印象。再加上后来谢渊教她成语“怀瑾握瑜”,更让她重新回忆起来。
那天拍摄,无论是镜头前还是镜头后,怀瑾都表现得很腼腆,但是轮到他发表见解时,也很有自己的看法,外婆曾对他表示过肯定。而且一群人做声音锻炼时,也是他做得最认真。
这么说来,这个人确实也很配得上他的名字。
“你这话……”谢渊翻完了阮绵的日记,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居然还有了臧否人物的爱好。
“不合适吗?”阮绵按着助讲器问道。
“不是不合适,作为日记还是可以的,但是平日里说话可千万不要这样。”谢渊笑笑。
“那不还是不合适吗?”和谢渊那种千回百转的心思不同,阮绵比较直肠子,很难体会他所提出的这些细致的区分。
“不,其实这世界上没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只要不合适的位置。”谢渊将日记本合上,换给了她,“譬如你这些评价,留在你心里,或者写在日记上,都很合适。但如果拿出来和别人说,就不那么合适了。”
“为什么?”阮绵不解,“这是不可以说的吗?”
谢渊摇摇头:“并不是不可以说,而是很容易变成一种恶习的开端。”
阮绵依旧不解,直勾勾看着他。
“你和一般人不一样。”谢渊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黑漆漆的眼睛闪着笑意,“很多一般人的心思,你却不能理解。人是很容易无聊的,一旦无聊,就要给自己找些消遣,评价别人就是其中一种。”
阮绵不能理解,谢渊又道:“现在理解不了很正常,毕竟你从前见识过的人不多,类型也都很单一。但往后你会见识各种各样的人,那时候你会发现他们身上有种种恶习,为了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消遣,却评头论足甚至恶意诋毁。”
“就像宋月妍那样吗?”
“像,但不一样。宋月妍虽然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但她的目标却很清晰,虽然我不看好她的做法,但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忘记过自己要的是什么。还有很多人比她也不如,并不晓得自己要什么做什么,只能浑浑噩噩,随波逐流。”
阮绵垂眸沉思,谢渊却看向窗外,银杏树的浓阴在窗帘的飘拂中若隐若现:“你还太小,而且太过幸运又太过不幸,所以很多事情都只能一点点来。”
“不幸?”阮绵抬起头,已经快被谢渊这些话给绕晕了,“我又哪里不幸了?”
“将来会明白的,现在回去吧,今天的日记给你个A+。”谢渊笑着冲她摆手,让她回去。
阮绵被稀里糊涂教训了一同,恨不得在他脸上捶一拳,但看着那希腊神像一样的脸庞,还是放弃了,收了日记本起身鞠一躬便往回走。
最近她的美商上去了一点,想一想周遭这些人物的脸,果然还是谢渊独占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