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驰电逝,战火燃燃。风雨突变,直辖黄龙越泥潭。雷霆鋆鋆,万里云长处,此方惊飞禽。莫再言,休要语,鸣鼓先知,战争兵伐,骨肉血溅,军郎奔赴。
“儿郎们,随我上!”三月重重,霜上梢头,血色浓重,仙门百家早就与岐山温氏打上了,次次生死离别,日日杀敌,天天流血,夜夜哀嚎,遍野伤痕。
破晓当天,雄鹰鸣击。徐州地界,山麓峻岭。密林之中,穿梭着一缕碧袍和难见的紫衣,轻巧跃枝,两家弟子细致屏住气息,提防着此处地界所带来的惊险。
晨光一亮,前锋弟子们皆是年轻陌生的面貌,伐温以来,这些稚嫩的面孔不由得带上冷峻和霜寒。
在离温家的监察寮愈来愈近时,弟子再次停息,江澄微微蹙眉,初照日沐,他的紫眸愈发明亮透底。折行手势,弟子敛息,迅速恢复灵力。
紫电蓄势待发,三毒静静沉寂于剑鞘,冰冷的剑柄无时无刻提点江澄行事,凭借着对地势的悉知,他便主动请缨突袭徐州监察寮。
虞家的长辈本不愿江澄奔赴战场,这些战事本应由他们出面压阵。虞紫唯、虞紫桦两位舅舅爱怜之情,江澄自然是看在眼里,拳拳爱子之心,赤忱之行。
而江澄只用一句堵住了舅舅们的劝说。
“我是眉山虞家弟子,我是虞紫鸢之子,不能让虞家因我而受到任何的羞辱与蒙羞。求二位舅舅成全!”
几番无言的对峙,还是虞家家主败下风,到底是江澄的心意难以辜负。疼爱与怜惜,是一种双向选择。
与其让江澄日夜辗转,心口愁苦,心忧万分,虞紫桦更希望江澄在碧空中雏鹰展翅。此次是江澄主动抉择奔赴战场,而非被逼无奈之举。虽有亲眷羁系,但终究是随了江澄的心。他的眉眼之处,全是重重战意以及即将手刃温氏的快意。
风华少年,谁与比肩!江澄既能重铸云梦江氏一回,亦能再次击败岐山温氏一回。
弟子们隐忍敛息多时,多日的战火连天,已将原先浮躁之气磨砺成不可打压的𨭉石之力,远远超越往日。战机瞬时万变,机不可失。
觉察到监察寮轮换之时,弟子们一跃而上,银光闪烁,迷雾阵拢起,几息之下,温家门生头颅应声而下。
剑光碎影,蛇鞭腾越,雷霆万钧。一马当先便是由江澄为首的眉山虞氏弟子和江家弟子。一把飞剑驰来,瞬息万间又是几颗血淋淋的头颅浸染了江澄的衣袍。
明明是晨曦之初,可偏偏血流成河。迷雾阵之下,刀光剑影,兵戈乍起,众人毫不迟疑斩下尸首,娴熟而漠然往倒下的烈焰红袍胸口、咽喉之处补上几刀。
可喜可幸的是,大局再次眷顾了仙门百家这一方,和监察寮互拼的两家弟子只是轻伤无大碍。
“师兄,上层的温家走狗已被斩绝。”同样是染了满身血迹的江家弟子战意凛然,此时的紫衣不差于当初莲花坞沦陷,江家弟子比虞家弟子更为勇猛狠决,没有人会比他们凶狠戾气。
他们就是雪原上无法驱逐的饿狼,用碧绿的狼眸阴森盯着每一个出没的猎物,尝试以嗜血之势掩盖单薄之驱,懦弱之绪。江家的儿郎不能倒,不能流泪。
云梦江氏只要有一个弟子在,就无言败。
“身上戾气,重了!”作为过来人的江澄自是不会苛责江梦云等人,莲花坞被毁,师长重创未醒一次次压抑制止着属于他们的仇恨释放,而仇恨是可以延续。
此仇不报更负莲花坞,一昧地压抑和劝善只会阻了江家弟子的心性。即是复仇,何不一报到底!
于是,才有如今一幕,而江澄的主动请缨替江家弟子续上了一颗定心丸,他们无需惧怕来自暗处的任何窥视。讨伐岐山温氏只是一个开始而非最终的定论,除了讨伐温氏,这些江家弟子还有其余的事宜去抉择。
浑身充斥着戾气的江梦云细细望着江澄的侧颜,因杀戮之气而带来的阴郁负气此时此刻得到了缓冲,险些他的理智沉浸杀戮,无法自拔。
江澄——昔日的少主为曾经的江家弟子保驾护航,过去的二师兄好不容易与过去的云梦江氏清了关系,却是以另一种方式回归引领江家弟子前进杀敌。
至于师出有名,江澄背负虞家荣耀的理由,江家弟子却是箴言默契不信。他们一致选择不信。江澄不屑虚情假意,可这个借口太烂了,太假了。烂到假到他们无法忽视,无法否认。修士扬名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选择最危险的一种。江澄身后可是有虞夫人和眉山虞氏,何必多此一举,添足画蛇。
由此可见,江澄赤子之心,天地可鉴。既然无法回绝,那便一起响应共勉。
仙门百家各个瞧得分明,却以一种复杂的情愫半推半就默认了江家弟子与江澄抱团取暖,大局为重!大局为重!眉山虞氏的年轻弟子更是自发地追随江澄,这些弟子给出的理由简直粗暴明了——这不比夜猎下乡除魔来得刺激,实属难得啊!
这种理由比他的初衷更烂更假,江澄不禁挑眉质疑,虞家弟子笑意盈盈挡回了江澄的质疑。
江澄: ……
总之,江虞两家联姻因江澄而绝,可又因江澄而连。
仙门大军未至,江澄先锋潜行。三毒杀伐果断,紫电蛇尾缠绕,经验老道,出事狠辣。手底下的弟子进步飞快,学得入木三分,将敌人极速斩下,后迅速补刀。
行事之周到,果决如江晚吟,三毒圣手火速与江澄挂上钩,此名号甚至越过了其母虞紫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徐州地界的温家门生在两家弟子屠杀下所剩无几。此处密林峻岭,山麓崎岖,江家应水道而漂,虞家应山野而随,蛇虫倍受驱使,加以迷雾阵辅佐,江澄数次勘察才使得这易守难攻的监察寮攻下。
江澄清点过后,紫眸端的是无情冷凌,“烧了。”
熊熊烈火烧尽了烈日红袍遗留的痕迹,火舌一点点顺屋楼墙坊一直四处点火蔓延,不断涌出混杂着尸首腐烂、熏人刺鼻的焦腥味来骚扰众人的五感。
一行人见怪不怪,屡见不鲜。不仅百般适应甚至还无比配合江澄的行事作法,还魂阵列了,招魂纹画了。列阵是一次比一次熟练,闭着眼也分毫不差。画纹更是一次比一次精巧,随手就来。
虽然众弟子不知这样做的目的,但是江澄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江澄一众人阻断了监察寮的谍报传递,远远跟不上仙门百家。步步慢,事事错,岐山温氏迫不得已让仙门百家撕裂开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伴着仙门百家的讨伐只会愈来愈大,直至岐山温氏撑不住为止。
烈日灼心是岐山温氏所供奉的信仰,霸道是岐山温氏所追随的道,他们野望仙门百家如仰望九曜一般臣服于岐山之下。
只是,棋差一步。高高悬挂于晴空的九曜,终究会日薄西山,仙门百家以身入局,加快了此步的进展。
九曜,不该只有一种隐喻,不当唯有霸道之色。既不是众望所归,那便遗憾落下!
而晴空不止有九曜独占,更有其他美好之物轮替而作。这天下不由得岐山温氏一家做主。
熄火野野,徒留下数只泛着紫耀的灵蝶驻留飞舞守候着一片焦黑废墟。掠风阵阵,不见人影。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规律的地震山摇,地面上飞扬的尘土再次席卷了此地,马鸣呼吁,人声连绵,流水一般顺畅通利。尘土散去,是一群头点朱红的轻骑。
约摸两日,兵贵神速,由金子轩为首的兰陵金氏弟子从另一处兵线飞越而至。后面紧随着金家轻骑,轻骑列阵,方为经验所谈,且老道稳妥。
仙门百家兵力交互穿插,横纵并行,以数扰温家休勉,夺其领地,毁其监察寮,偷其精神,劳其筋骨。
其举刚好方便了金子轩,金子轩率七成的金家弟子夺回了太原一地。太原一役,白骨累累,战马嘶鸣,凄凉楚楚。将近一年的征战,金家轻骑亦是难言的疲惫与辛酸,见此地有新鲜的焚烧痕迹却是万分警惕,打起十足的精神。
本来绕着原地飞舞的灵蝶却是主动向金子轩靠拢,“少主,小心!”金子轩身侧的金子瑢勒紧了缰绳,腿边的佩剑嗡嗡作响。
泛着紫耀的灵蝶,独此一家,绝无仅有。熟悉的还魂阵,熟悉的招魂纹,金子轩仔细一阅便是喜上眉头,就是半遮的下面具亦能从中透露出来,微微鎏金的眼眸伴着主人的悦色而熠熠生彩,是难得的轻快。
于是,金子轩理了理双手,探出指尖,灵蝶颇有眼色停落在金子轩的指尖上,双翅时不时微微浮动。
“是虞氏的江公子吗?”金子瑢隔着下面具轻声询问道,金子轩点头肯定。
“那需要快马加鞭追上江公子等人吗?”另外一个金家弟子见此提议。实话实说,追随久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金子轩的心属。
而此时的金子轩却是否定了该提议,“轻骑多日行军杀敌,已然疲敝不堪,暂行赶路。我与阿澄迟早会相遇,不急于一时,速速恢复才是上计,不可延误时机。”
趁着歇息,金子轩展开舆图,若是从徐州出发尾随,必然是追不上江澄,而且一路崎岖不便金家轻骑行军,相遇的几率有多大。
北上攻,南难守,东奇袭,西抵御。南面已是仙门百家的管辖地带,东与西已有战线占据,金子轩相信江澄的实力,那剩下的便只有北边的岐山温氏。
天意如此,恰好也只剩下不夜城没有攻下。金子轩收起舆图,心里已有成算。休息一夜过后,金家轻骑去疲敝许多,金子轩等人整齐待发,卯时踏着隐隐星点向北飞奔。
苦去春来,千里冰封,北风越呼啸,铁马冰河,泥污燕脂雪。萧萧暮雪蛮枝头,水黑沉醉连云鬓。望月渡,牵鸦寒,万里难啼莺音。倒春寒不少见,就是不合时宜。
北上征伐岐山温氏,行军最早的是清河聂氏与姑苏蓝氏。途中愈发渐冷,此次的倒春寒病倒了不少不耐寒的修士。并非所有的修士都注重里表兼修,寒暑不侵大抵是修士的一种含糊说辞,极端气候之下,一般的修士还是难以抵御。
聂明玦周身气势冷峻,猎风阵阵吹掀兽头纹的袍角,剑眉紧簇,于目前的局势来讲,此战难以偏于他们这一方。
“全军休整,安营扎寨!”
PS:宝宝们,我回来了。伐温期间的地名和相关的作战计划,相关的方位全是作者乱编的,不要介意。介意的也不要看了,出门左拐。总之,无脑入了就是了。期待宝宝们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