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意义

“杀了她！杀了她！”

“她是怪物！不能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必须杀了她！”

“干嘛留着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怪物在这里？不怕她害死我们吗！”

“她对我们有用，我刚好最近有项研究需要试验体，反正她也不是人类，不用我们担责任，你看……”

“行吧，那你可得把她看好了，别祸害到我们。”

别墅清冷的房间里，床上躺着的女孩额前布满了汗珠，像是正在做着极为可怕的噩梦。

肖笙我不是怪物……

肖笙我不是……

肖笙……走开，别碰我。

尹惜光软绵绵的呢喃声掠过一旁闭目养神的危笑的耳廓。

危笑眯起眼眸，目光落到尹惜光干净的脸颊上，许久未挪动。

肖笙滚开！

就在危笑盯着尹惜光出神的时候，尹惜光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瞳孔中毫不掩饰的恐惧刚好倒影在危笑的眸里。

危笑顿了顿，瞥开了视线。

吴世勋终于醒了，尹惜光……好久不见。

尹惜光茫然的神情在听到危笑带着些许玩笑的声音时转变成了不可思议。

肖笙你……

尹惜光愣愣地坐起身，动了动干涩的唇，沙哑的音节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来。

肖笙眼睛……

尹惜光认出了眼前曾馈赠了她一双眼睛的男人，心跳控制不住地快速抨击着，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慌张地语无伦次。

肖笙病房……你突然出现……许愿……眼睛……我……

危笑性感的唇动了动，眸里的笑意盛满了的愉悦。

吴世勋居然还记得我，真新鲜。

尹惜光仅凭声音就认出了近十年未见，甚至仅有一面之缘的他，这令危笑心里泛起了别样的情绪。

危笑探究地盯着面前坐在床上双颊绯红的尹惜光，莫名生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恶魔这个种族的寿命高至上千年，这漫长的岁月里，危笑总要给自己找些乐子，来消磨这无趣的时光。

想到这，危笑挑了挑眉，故作伤心道。

吴世勋我以为你早把我忘记了……让我难过了好一阵。

尹惜光生怕恩人误会自己，小脑袋摇得像只活跃的拨浪鼓。

肖笙不会忘记的！我一直记得的！

吴世勋是吗？

危笑垂着眸，尹惜光以为他在失落，急忙坚定地点着头。

肖笙嗯！我一直都在找恩人！

吴世勋可是……

危笑再次抬眸看向尹惜光的时候，那眸里灌满了忧伤的气息。

吴世勋你为什么没有笑呢？

“醒来之后要多笑，幸运总会眷顾爱笑的孩子。”

这是那天他留给尹惜光的话，但从眼前这个女孩醒来开始，危笑就没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丝笑容。

吴世勋你果然在骗我吧，你把我忘记了……

肖笙不是的！唔……

尹惜光一激动，不小心扯到了肩上伤口，忍不住痛呼了一声，才紧接着开口。

肖笙我记得的！我当然记得！

话落，尹惜光在惨白的小脸上十分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笑，但她不知道的是，这抹笑配上她如今狼狈的模样，看起来特别违和。

吴世勋……丑死了。

危笑被尹惜光这副样子弄得兴致全无，懒得再玩下去了，随即恢复了往常淡漠的神情。

吴世勋等伤养好了就走吧，我这不养闲人。

尹惜光呆呆地收平了唇角，眼里顿时爆发出对危笑强烈的依赖。

肖笙恩人要赶我走吗？我可不可以留下来？我会做很多事情的！

肖笙我想报恩……

危笑缓步走近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个对他来说轻易就可以拧断脖子的病弱的女孩。

吴世勋留下来？你知道这是哪吗？

尹惜光望着近在咫尺的危笑的脸，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肖笙是……恩人住的地方。

此时尹惜光绯红的脸颊被危笑收进幽深的眸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恶魔朝女孩的耳旁再次低语。

吴世勋尹惜光，作为一个血猎，你很不合格。

吴世勋你的老师没有教过你，在不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任何人都不要轻易相信吗？

危笑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在尹惜光惊异的眼神中，危笑原本澄清的黑眸一点点被血红色侵蚀。

吴世勋杀你对我来说，只不过是抬抬手指的事。

吴世勋现在，你还想留下来报恩吗？

恩人竟然是恶魔！

被震惊包裹的尹惜光偷偷咽了下口水，心里紧张地打起了鼓。

一百年前，恶魔和血族为了不被血猎赶尽杀绝，形成了利益合作关系。至此，恶魔和血族都成了血猎的死敌。

“血猎杀血族是天经地义的事。你不消灭它们，它们就会杀了你。”

这是尹惜光的老师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几度唠叨得她耳朵快起茧子了。

不过即便是如此，尹惜光对老头子的这一告诫仍然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在尹惜光看来，种族之间的仇视是百年来的积怨，这一根深蒂固的思想是扎在血液里的，任何人都无法轻易地改变。

但至少，她可以选择不参与两者之间的争斗。

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恩人是恶魔，她无法眼睁睁看着恩人陷入危险之中……

这下可惨了，如果老头子知道她要叛出师门，应该会被气得满城通缉她吧……

尹惜光暗自琢磨了一阵后，对着危笑深不见底的红眸轻声问道。

肖笙那我不当血猎了，是不是就可以留在恩人身边了？

危笑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锋眉蹙在一起，确认道。

吴世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你知道背叛血猎的后果吗？

肖笙当然知道。

这一次，尹惜光露出的笑容真挚又明媚。

肖笙但是我不怕，因为……

肖笙恩人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意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