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福临下了朝，便拿着圣旨到了慈宁宫，说起要封贵妃的事情。
太后果然不太同意，并不是暄妃的家世或宠爱不足，而是皇后未进宫就先封贵妃，多少有点不合规矩，对皇后也不够尊重。
他们二人的婚事代表的是满蒙联盟，这是历来的传统，从皇太极的时候开始，就是如此。放眼望去，多尔衮、多铎等人，哪个娶的不是蒙古女子？他的婚姻大事不能仅凭个人好恶随意妄为。福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但对于如今反骨初显的儿子，太后不会和他硬碰硬，耐心又温和地说道：
“暄妃当贵妃是够格的，你也喜欢她，额娘也很赞成。但是，皇后的吉礼未办，就先办了贵妃的册封礼，怕以后她们二人处得不好。不如等皇后进来了，和她商量后再下旨，这样既给了皇后面子，又有暄妃的体面，她们才能和睦相处啊——”
福临早就听腻了这套，难道皇后不进宫，他的后宫就不能转了吗？
他握紧圣旨，倔强地说：“圣旨我已经写好了。皇上一言九鼎，又怎么能收回？封妃是我自己的事情，喜欢谁我就封谁，我为什么要和皇后商量？”
太后也无奈了，气得笑了起来，低头端起茶杯，淡淡地说：“那你自己都决定好了，还来问额娘做什么？”
福临也不想和额娘闹成这样。在多尔衮长期摄政的日子里，只有他们母子相依为命。额娘为了护着他，不知牺牲了多少，受了多少委屈。
他孺慕敬爱她，也心疼她，可她为什么要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蒙古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福临拿着圣旨起身要往外走，用委屈不解的神色望着他的额娘。他也想极力表现得成熟可靠，可他好像做不到。
在额娘面前，他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从来不把他当做大人看待。
“不管额娘你答不答应，我都要下旨。”
太后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卸下了刚强的外壳，露出身为母亲的柔软和脆弱，定定地望着他。“那就随你心意吧。福临，额娘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明白吗？”
一边是她的娘家侄女，一边是她的亲生骨肉，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何尝不希望他们恩爱和睦？
福临负气点了点头，抬脚便出去了。
他走了之后，太后静静地坐着，叹了又叹。福临怎么就不明白她的苦心？如今大清内忧外患，还要依靠蒙古这个有力的屏障和盟友，不是他任性的时候。
苏麻喇姑站到她的身后，温柔地替她捏肩。太后握住她的手，侧头靠了上去。
苏麻喇姑柔声说道：“太后别气，皇上他还小，之前又被压抑惯了，这才想事事都自己做主。您不妨松一松，不然怕是适得其反。”
太后沉声说：“正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事，我才不能事事都松，不然这一切不就乱套了吗？”
苏麻喇姑也不知道如何劝解，只好怜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默默地陪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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