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杜安陵刚到了家门口,又下上了,“瑞雪兆丰年,这兆的也太乱了些。”杜安陵扶着酸疼的后腰,他还来着大姨妈呢?真是一点风都受不了啊。
“爷,让你受委屈了,要不车费就不要了吧,送三爷一段儿是我的福气。”车夫攥着冻僵的手把那三十块大洋急急忙忙往外推。
“送出去的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你这人也是奇怪,明明很需要这笔钱不是吗?”杜安凕扶着自家弟弟,他的秘密他是知道的。
“车是最老款了还这么新,说明你很少开,这车对你很重要,身上的袄子都打了补丁也干干净净,说明你是个对生活有向往的人,不是吗?
别人下车围一圈看热闹是因为没有活儿不看白不看,你下车看热闹一脸焦急却因为我是杜家人没有打断我吵架的思路。
我猜,是我们挡了你的路?你要去拉客?那我耽误了你的时间赔给你有什么不对?这人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很不错。”杜安陵白着脸,耐心的和他多说解释了两句。
“可是,无功不受禄啊……”
杜安凕看着他不想虚伪的样子,也多了几分好感,“你给我们送到了地方自然就是“功”,我们付了车钱就是你的“禄”,做什么在这里婆婆妈妈的,难不成还要去我元帅府蹭饭?”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只是,只是……”
“你家里有事情急用钱还不赶紧回去,耽误了就不好了,你如果想报答三爷就留个名字吧,好人有好报嘛,就当年底了,你的好报来了。”
杜安凕倒没那么好心,他只是怕冻着自己的弟弟。
“小人叫梁鑫!待拙荆病好了一定感念三爷的大恩大德,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司机感动地跪地磕了两个头,目送二人的背影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
此时杜帅府内,“梁鑫?还挺有良心的,咯咯…”杜安陵笑了出声,两手捂着肚子,整个人搭在自己大哥身上,“我这王爷的身子公主命啊,哎呦~可疼死我了……”
“忍一忍,你不想被你姆妈知道吧?我娘知道了又得作妖。”杜安凕扶着他的腰,贴着耳朵小声说道。
“大哥…我酒劲儿好像没缓过来,还想吐……”
杜安凕:“……你赶紧死我远一点!!!”
“哎呀别闹,逗你玩呢!我再忍一忍,回屋再吐。”杜安陵生生地憋了回去,看得杜安凕嘴角直抽,一阵恶寒。
未经小斯通传,二人说说闹闹的进了屋,得到了众人热烈的欢迎仪式,
“哎呀儿子你怎么瘦了?”
“我们才三天没见……”
“哎呀儿子你手怎么这么凉啊?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你上次回家也是这么说……”
“哎呀宝贝儿砸,你在精北吃的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啊?姆妈给你买了汽炉,还买了冬天穿的衣裳,鞋袜,被褥,你可不能又忘了带啊!!!”
“………”
“宝贝儿砸你受苦啦!!!”冯月茹戏精附体跟嚎丧似的,一天风风火火的看得众人齐齐扶额。
而杜安陵呢?两世为人加在一起他已经五十来岁了,这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小姐姐一口一个宝贝儿子,听着怎么那么诡异呢?她不是在占我便宜吧?不是吧!不是吧!
“好了姆妈,明天是二姐头七,你眼泪多,你存着些,明天再哭。”杜安陵半哄半笑道,“呐!给你带了法国香水,我一朋友香水店不干了,被我忽悠了好多瓶。”
“哎呦~你看你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礼物?”冯月茹闻言笑得眼睛都没了,赶紧跟二姨太三姨太炫耀,乖乖,这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的时候可不多!姆妈的宝贝儿砸就是给我长脸!!!
杜安陵也是一脸无奈,看着尴尬的一屋众人,“都有都有!二妈三妈的香水,大哥的枪,老爹的雪茄,囡囡的巧克力……”
“囡囡”是冯家大哥的小女儿叫冯桉桉,因为冯月茹没有参加二姑娘的葬礼,冯家只能在二姑娘的头七表示表示,都是亲家,也不能让人住外面,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杜帅府的房子也是多,就腾出一间客房给冯桉桉住了。
“谢谢表哥!”冯桉桉笑得眉眼弯弯,冯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冯月茹和杜国良是少年夫妻,二人十几岁就圆了房的。
杜国良一朝得势也就没有亏待冯家,只是冯家一直有着重男轻女的传统,待冯月茹成了大帅夫人这才在冯家抬得起头来,至于那些好吃的好玩儿的自然也就轮不到冯桉桉。
“囡囡又长个儿了,几年不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杜安陵看着一米六五的小妹妹尴尬地夸道,“和我就差一头了,也不知道冯家的高个子基因是不是传女不传男,难怪你那几个哥哥都嫉妒你呢!你看就连我这个表哥都受了连累,长不高。”
“噗嗤!哈哈哈哈哈!”众人齐声笑做一团,三姨太更是不顾形象地笑得花枝乱颤,冯月茹更是戳了戳他的脑袋,笑骂道,“你这泼皮也算粘着冯家的基因了?大帅的高个子你怎么不看呢?”
“就是就是,安凕有一米九多,婉君和你一般高,你这身子已经在这个高度停了两三年了吧!”二姨太也跟着说笑,“要不是婉君出了事儿指不定你要被她落下。”
众人闻声又是一滞,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属实没什么可高兴的,不仅是杜家死了个姑娘,更是打了他杜国良的脸,打了杜元帅府的脸!
杜安凕想了想说,“魏家倒了,抓到的嫌疑人自尽了,北洋守备布防图从魏家搜了出来,不过消失了一夜已经不安全了。
线索断了,我的错。”
“你个……”废物!杜国良刚想发火,冯月茹就挡了回去,“哎呀好了好了!两个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们不谈公事只算家事,饿不饿?儿子?杜康!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