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贺峻霖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意识消散的前一秒他只能感受到离他最近的那只玫瑰被大雨催折了腰。
贺峻霖想:多可怜啊,那是我最喜欢的玫瑰,可它永远无声的死在了那个雨夜。
人濒临死亡的时候,总会走马观花的想起以前的事情,比如小时候心爱的风筝,和长大后学校里的那片香樟。比如妈妈隔着被子轻轻拍打哄睡时唱的歌谣,和爸爸风尘仆仆的公文包最外层夹着的给自己草莓棒棒糖。
雨水流进贺峻霖的耳朵里,曾经金贵的小少爷落魄的倒在了那个雨天。
“翔哥,翔哥不好了,贺哥昏过去了!”
小弟把人从雨里拖起来,滑腻的台阶上冰凉刺骨。这个点除了严浩翔,谁也叫不来大夫去看贺峻霖。小弟只能咬咬牙,胆战心惊的拨通电话。
严浩翔刚从梦里惊醒,闻言赶紧冲了出去,不管不顾的穿过贺峻霖的腋下把人抬走。
严浩翔喂,醒醒!
严浩翔愣着干嘛!去叫大夫啊!让他来我房间!
小弟被严浩翔暴怒的语气吓得一个踉跄,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贺峻霖浑身烧的滚烫,湿答答的整个人不舒服的蜷缩着,眉间一片痛苦之色。严浩翔伸手探了探贺峻霖额头的温度,烫的惊人。
严浩翔的心突然一阵刺痛,生出些难言的愧疚。他当时确实是气过了头 可他没想到,贺峻霖会因此淋了一夜的雨。他无法理解这种情感,就像眼前贺峻霖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他也仍旧不能理解会有人为了一院子的玫瑰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可是他却不由自主为贺峻霖换好干净的衣服,然后自然而然的把打湿的毛巾放在贺峻霖的额头上。
“只是淋了雨发烧还有一点低血糖,没什么大事儿,主要还是年轻。这几天别吃辛辣,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送走医生后,严浩翔不放心的看了看贺峻霖输液的右手。
医生说贺峻霖快醒了,严浩翔突然有些喘不过气 ,紧张的手都不知道应该往哪摆。看着贺峻霖难受的皱着眉,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呓语。严浩翔就愧疚和心虚的不敢看贺峻霖。
真奇怪,他以前从来没体会过这种因人而悲伤和愧疚的感觉,严浩翔想,可能是贺峻霖太可怜了,对雨夜里无家可归的小猫的恻隐,仅此而已。
贺峻霖慢慢睁开沉重的眼皮,即使仍旧头痛欲裂,但周身却干燥舒爽。
严浩翔看人醒了赶紧把提前准备好的蜂蜜水递过去。却看见了贺峻霖下意识瑟缩的眼神。
他在怕自己?
贺峻霖我
贺峻霖痛苦的认识到,如果今天他不能留住满园的玫瑰,明天不能留在严浩翔身边的人就会是自己。
贺峻霖声音嘶哑,红肿的眉眼蹙起来,哀求着说:
贺峻霖你能留下我的玫瑰吗?
严浩翔心头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心脏像是被成千上万的碎石沙砾打磨过,他现在,在因为贺峻霖而感到痛苦。
他的心竟然因为贺峻霖下意识的瑟缩和哀求而悲伤痛苦。
良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严浩翔那片玫瑰就留给你了。
贺峻霖用尽了力气又摊回床,严浩翔也起身去了隔壁的卧室。两个人望着同一片月亮,心思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