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苏晚秋已在沈府待了半月有余,伤势完全康复后苏晚秋就准备告辞了。
沈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无奈一笑道:“好女儿当志在四方,安定侯在天之灵肯定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一辈子深陷在仇恨之中。此去锦州路途遥远,小侄万当小心啊!”
锦州是一向与三皇女宣王不对付的二皇女封地,民风彪悍。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晚秋这是准备去找二皇女打探打探的。
沈相递过一袋沉重的银子和银票,苏晚秋默默接过,看着这个一生清廉的女人对自己放心不下的样子,她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不知爹爹怎么样了,知道她死了会伤心吗?
苏晚秋蝶翼般的睫毛轻轻一颤,但不过转息间就恢复了正常。
苏晚秋郑重地看着沈相,“伯母助我良多,日后晚辈定当竭力相报!”
沈相慈爱地拍拍苏晚秋的肩膀,笑着说道,“大可不必,只要你能和我那沉闷的小子好好相处就是了,其它的我就不奢求了。”
看来这半个月苏晚秋和沈司君走得近的消息已经被沈相收到了耳中,而且还是有可能被改编过好几个版本的。
苏晚秋掩唇轻咳,尽力忽略掉心中泛起的羞意,正色道:“君宁温文尔雅,沉闷一词实乃言过其实。既如此,我也该走了,望伯母代我向君宁与正君告辞。”
苏晚秋对沈相行了个礼后便翻身骑上马,趁着夜色出门了。
沈相注视着苏晚秋远去,重新将后门的锁锁好,然后打着呵欠回房睡回笼觉,好不容易得个休沐,她可是得好好睡一觉。
苏晚秋路过萧府,曾经的安定侯府。
蛛网乱结,描金匾额落在地上,门口雄武的石狮子上还溅着斑斑血迹,不过半个多月,侯府里就长满了杂草。
苏晚秋将马拴在一个隐蔽角落后脚尖踩着屋檐轻轻一踏,瞬间潜入了空无一人的侯府。
当日秦晚大哥趁乱给秦晚套上了侍女的衣裳,然后一把火将侯府烧了个干干净净,里面的人均被烧得面目全非,秦晚理所应当的被前来搜查的人认为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就此秦晚便如一抹孤魂似的游荡着。
侯府众人早已被官兵扔进了乱葬岗,萧贵君与秦晚大哥虽有皇室关系,但谋反一罪非同小可,女皇念在往日情分上特许他们葬在皇陵旁的空地上。
最是无情帝王家当真一点没错。
苏晚秋来此原因有二。
一是全了原主的心愿,让她能再来看一眼自己的父族,虽然苏晚秋知道原主的意识早已不在,可她还是忍不住做些什么。
二是来侯府找一些有用的线索,希望很渺茫但总得试试。
片刻后苏晚秋神不知鬼不觉地又潜出了侯府,骑上自己的马,赶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慢慢牵着马走了出去。
等走出一段距离后,苏晚秋才披着星光策马赶路。
沈府——
沈司君端坐铜镜前,由桥儿为自己束发,墨缎似的头发半数被白玉镂空发冠箍着,另外半数则飘逸地披在脑后,半长的发带轻扫过发尾,气质温润,像是静长在深谷里的幽兰。
桥儿翘着嘴角,夸张地赞叹道:“公子,你今天美极了,苏小姐见到你一定会移不开眼的!”
沈司君抿了抿唇,略微有点紧张,“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他总觉得像苏晚秋那样的女子会更喜欢清雅出尘的人。
“我的公子欸,一点也不好吗?!你说说你,长得那么好看,不多打扮打扮岂不是浪费了这张脸?放心吧,苏小姐一定会喜欢的!”
听着桥儿信誓旦旦的保证,沈司君终于放松了些。
梳洗完后,沈司君正准备用膳,突然想起自己的小厨房来了个极擅烹饪江南美食的师傅,于是沈司君便让桥儿吩咐下去小厨房今天午膳做江南美食,顺便让桥儿去请苏晚秋来院子里赏锦鲤。
桥儿兴冲冲地去了,可过不久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沈司君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晚秋今天没有空闲过来?
沈司君这么想也这么问了。
桥儿垂下脑袋,“公子,事实比这个还要糟糕一些…”
沈司君手一抖,差点端不住手中的碗,他稳住声线道:“怎么…?”
桥儿咬咬唇,欲言又止半晌,急得沈司君脑海里已经闪过了很多糟糕的消息,甚至已经想到苏晚秋可能定亲了…
“公子!苏小姐她走了!已经离开沈府了!”桥儿眼一闭,视死如归地说完这句话,不敢再看他家公子的脸色。
“走…?走…走了?”沈司君喃喃自语,手中的碗再也坚持不住,“啪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良久,沈司君都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眼神黯淡无光,看得桥儿心惊胆战的,公子这受的刺激貌似有点大?
“公…公子,那,小厨房今儿还要做江南美食吗?”桥儿越说到后面越小声,简直跟蚊子哼哼似的。
沈司君睫毛轻轻一动,哑声道:“告诉厨房不用做了。”想请的人都走了,他还有什么心思品尝这些美食。
桥儿绞尽脑汁地安慰道:“公子啊,苏小姐不告而别可能是有什么苦衷,兴许人家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呢?再说啊,公子你在这伤心也没用啊,你要不去问问家主?说不定家主知道苏小姐的下落呢?”
桥儿苦口婆心一大串,沈司君眼里终于有了光彩,对!母亲她一定知道晚秋的下落!
沈司君一急就想站起来,可他忘了自己的腿,于是沈司君“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修长的手指还不小心被碎瓷片划了个口子,殷红的血珠顿时冒了出来。
桥儿连忙扶起沈司君,又焦急又担心道:“公子,你没事吧?!”
“桥儿,快把我的轮椅推过来,我要去见母亲!”沈司君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紧紧抓住桥儿的手,一叠声地说完后就眼巴巴地看着桥儿。
桥儿心里一酸,眨掉眼里的泪水,赶忙答应后就去隔壁推了轮椅过来。
桥儿就这样推着自家公子去了沈相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