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的明澈花朵

后面的几个女生收了眼，缩了缩外套，推搡着去了教室前面。

他趴在桌子上，把脸埋在臂弯间，脚跟一下下踮起，敲打着地面。

干冷的环境中，任何味道都会变淡。

空气中隐约多出淡淡的香水味，寒风一吹，反而更清晰了。

鹿晗揉揉鼻头，抬起头，看到李晴晴倚在桌前。笑容像一朵缓慢绽放的明澈花朵。

“早？”他单臂撑着头。

“嗯，早！”

李晴晴露出两颗坚硬的小虎牙，头发像装在高级盒子里的洋娃娃那般，一丝不苟披在两肩，像只绒绒的小动物。

她双手往前一递。

“呐，我早饭买多了一份，给你吃啊！”

鹿晗接过李晴晴递过来的袋子，冲她笑了一下，说:“谢谢你啊。”

花朵颤抖着，李晴晴的脸颊微红，摇着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双手在背后小心磨搓着。

“没事没事。”

风停了，像是憋了一股劲，要在最适合它的点上爆发。

“嗯……嘿！顾北城，醒醒！”

左臂挂在脖子上，鹿晗只能偏过身，把那袋早餐放在身后顾北城的课桌上，然后用完好的那只手用力敲了几下桌子。

顾北城含糊应了一声:“你干嘛啊……没下课别叫我！”

“呶！吃完饭再睡啊！”

顾北城不动，像烂泥一样摊在桌子上，鹿晗喉间发出一声似无奈的叹息，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包裹住留有余温的袋子。

然后他转过身重新趴下，过了几秒钟，他又坐起来，轻轻把窗户拉紧。

目睹完这一切，李晴晴的表情收敛起来，隐没了光，背到后面的手用力抠着桌子抽屉内壁的一小块凸起。

黑暗中，颤抖着绽放的花朵发出细微琐碎的声音，伸展而出的巨大花瓣开始变得坚硬。

“你妈又打你了。”

姚悉把头帘轻轻放下来，拢了几下，打开水龙头，拧到最大，把水放的哗哗响。

“她就那样，她神经病，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北城看着镜子里的姚悉，美得倾城，却眼眸冷漠，边角的伤疤被浓密的森林深深保护，下巴尖俏到让人觉得她只剩下骨架。

顾北城忽然回想起大家还住在一个院子里时的情形。

那时顾北城还没有搬家，她和姚悉相隔很近，近的，是打开门就能握到对方手的距离。

老式的公寓楼，有很大的院子，只是院子里的石榴树长得太过茂盛，总是在盛夏时候遮住姚悉家的窗户，所以姚悉第一次到对门的顾北城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呀！你们家里有阳光呀！

小小的姚悉下巴还是这样尖，天生就拥有顾北城只能垂帘瞻望的美貌，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姚悉的妈妈总是会骂她。

呸！脱油瓶！从小就学会当贱货！

然后用高跟鞋去敲她的头。

下水道时常会堵，昏暗的阁楼里，熟睡的时候有人出来叫骂。

很多陌生人共用一条走廊，共用一个厕所和厨房。

厕所里的卫生纸总是会被人偷偷拿走，久而久之，厕所里就再也没有卫生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