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中颤抖

顾北城敢这样反问，是因为这种玩笑话平常两人不知调侃过多少次。这一次，她本以为鹿晗依旧会“目光凶狠”地嘲讽她一句“你去吃屎吧！男人婆！”可鹿晗紧接着脱口而出的惊世骇俗的话语一下子让顾北城头上的两根神经错乱地纠缠在了一起。

鹿晗抱着膀子，咧嘴一笑，说:“那你就这么认为吧。”

“……啊？”“你……有病啊？”

他用手捂着嘴，压低了声线，却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却怎么也压不住从指尖流泻出来的低笑。

“我说，你可以认为我是喜欢上你了。”

他……有病？还是……疯了？

顾北城忽然之间笑的有些不太自然，能够回应地话语在脑海间闪电般一一闪过。竟一时之间语凝。

鹿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眸子里的东西好像瞬间都沉淀了一般，光线穿梭过层层透明的薄膜，最后来到一座黑色泛着红光的大门。

没有风。顾北城的视线忽然停住不前了，不敢打开那座门，最后憋出一句:“鹿晗你逗我呢。”

那瞬间，红光褪去，黑色沉重的大门变得死寂。鹿晗那只先前不断摩擦着铁质门框的大拇指收回来，插在裤兜里，好似气急败坏地说道:“我逗狗呢！”

待顾北城反应过来，她立刻抓过暖气上的抹布，朝鹿晗的方向拽过去。

恶声恶气地说:“滚去上课吧你！”

鹿晗转身躲过去，却看见李晴晴站在不远处的楼梯口，她扶着楼梯口的扶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托付在上面。看见鹿晗看见她，无比轻快地笑着说:“老师让我上来喊人，快一点！”

鹿晗点点头，又回头冲着教室喊了一嗓子:“别忘了等我！”然后飞快跑下楼，他三个台阶一下，走的飞快，前额细碎的头发起了静电，立在空中。李晴晴在后面低叫着:“哎！你慢点，等等我啊！”

鹿晗脚步微微慢了一些，紧接着身后的李晴晴惊呼一声，鹿晗听见清晰地“咯噔”一声。她一个脚踩空，整个人从台阶上滚坐下来。扬起一阵尘土。

“啊！”

“……你没事吧？”

“没事……好……疼！”李晴晴坐在地上，美丽地像花朵一样地脸因疼痛而变得扭曲，双手捂着脚踝，“哎呀”地叫着，眼里一片晶莹。

风吹过来，美丽的花儿在风中颤抖着。

鹿晗叹息一声，弯下腰去扶李晴晴，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一皱，把她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走了两步，却发现整个右手一手的铁锈。

顾北城坐在空荡的教室，教室外断断续续传来邻班学生朗读课本的声音。她吸了吸鼻子，起身把教室的门关上，摸出手机，轻轻打开昨天收藏好了的网页。

红色的“无痛人流”四个大字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粘捻着她的神经，太阳穴开始突突地跳动。

像一只永远无法甩掉生长在大脑里的一条恶心的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