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

她头歪靠着墙壁，朝姚悉点点头，看着姚悉匆匆上楼的身影，心里念着她能快一些。

顾北城紧盯着不远处门口停着的那辆熟悉的车，心脏也下意识一下子一下子缩紧着。

她把头埋得很低，低进了衣领里，远远一看，只能看到黑色发丝下那一小条一小条苍白的头皮。

空气中的冷风好像一时之间刮得更大了，就连天空也开始飘飘扬扬落起雪花，有一些顺着风落到了顾北城的脸上，只是这一星一点的寒冷，足以让她整个人手脚冰凉。

姚悉怎么还不下来？

顾北城蚊子哼哼似的朝头上叫喊了两声姚悉的名字，回应她的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她呼吸一般轻的回声。

顾北城手指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站起来，往盘旋的楼道顶上看了一眼，然后她扶着坚硬的楼梯，缓慢地爬上去。

那道熟悉的门终于就在了自己一转身就能看到的地方，顾北城一手用力抠住楼梯上那一块暴起的油漆。她看着姚悉。她也看到了她身后的那扇铁门。透过铁门，怪异微妙的闷哼声像是穿透一样在寒冷通透的楼道被放大了一百倍，最终传输进耳蜗，大脑皮层，一根根神经，再到太阳穴上，发出一声声“咚咚”沉重缓慢而又清晰的跳动声。

姚悉也在看着她。

曾经几何你会有过这样的感觉，你的脑海里翻滚过无数的幻想。却最终也不知道答案。

当你松了一口气打算放弃的时候，上天在却笑了一笑，不声不响地把答案慷慨无比的放在你行走的路前。

你要是非想绕过去，就只好被它狠狠绊上一跤。

微妙而内敛的声音从冰冷的铁门内传出来，充斥着整个楼道内的寒冷空气。

那些声音坚定，持续，像是沸腾着的血红色巨浪，一下又一下迅猛地冲击着人的心脏，留下越来越多滑腻恶心的泥沙。

吧嗒。指尖下那块暴起的油漆因用力而被抠的粉碎，从高空中翻落了下去，终于在空气中发酵，粉身碎骨。

姚悉看着顾北城，苍白的脸上，嘴唇紧紧抿着，搭在门把手上的那只手指骨因用力而泛着白光。

“你妈……？”不确定中的确定。

“……”

“还有一个，是谁？”她又问。

姚悉摇摇头，眼睛却紧盯着顾北城，她说：“我不知道。”只是那声音小的可怜。

“可是我想要知道！”顾北城红着眼睛吼道。

她紧紧盯着姚悉，看着她的眼睛越来越慌乱，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耳根也变得通红无比，顾北城笑容微冷，“怎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你马上就会知道了。”说着，顾北城拉开姚悉放在门把手上的手。

“北城，你别进去。”姚悉反抗着，伸出手抱住她的身体，却骇然的发现顾北城整个人几乎都在颤抖，姚悉蓦的变了脸色。

“怎么了？你慌什么？”顾北城伸手直直指向屋内，声音硬冷，“姚悉，你早就知道了，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