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

楼道里传来一阵空洞的脚步声，顾北城微闭了眼睛。感觉到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顾北城把头深深埋进衣服里，终于有人走了进来。那脚步声在顾北城身旁蓦的一滞，接着来人发出惊奇而又熟悉的声音。

“北城？！”

顾北城这次狠狠怔住了，好像听到这个声音后结在身上的薄冰都啪啦啪啦地裂开了，紧接着全身的血液都一股脑涌上脑腔。她听见自己狂乱而又绝望的心跳声，绝望的念头几乎让她想要放声尖叫。

她猛地抬起头，看见面前的鹿晗朝她蹲了下来，接着冰凉的手触到她湿乎乎一片滚烫的脸。

她看见鹿晗疑惑的眼里自己那张慌乱而又惊恐的脸，那张脸白的像一只鬼。

“你怎么在这啊？怎么坐地上了？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鹿晗接连抛出几个问题，他抱住顾北城，试图把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起来，顾北城却死死盯住他，丝毫未动，他的几个问题她也没有听见，一瞬间都失去了解答的能力。她颤抖着问道：“你……怎么在这？”

鹿晗疑惑地看着她，好像她问的是一句废话，他解释道：“李铮给我打电话，她有点事，让我替她接你一下，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就进来找你，你怎么坐在地上？这么冷的天，快起来。”

顾北城真想哭，可是她哭不出来。她以为刚才那就是最坏的了，还有更坏的么？那么，就一起来吧。

她深吸一口气，从见到鹿晗起慌乱的神情就从来不曾镇定。

“我……”话卡到了嘴边，顾北城缩了缩手，避开鹿晗的眼睛，她以为她可以很淡定的说出来，可是她还是做不到。

一点点，就差一点。

她自嘲一笑，顾北城，你在做什么？这有什么？你在矫情个什么劲？没准人家根本就不会把这档子当回事呢，他又不是你的什么人？哥们之间说个实话能难为死你是吗？

鹿晗显然也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看着顾北城的脸如此难看，他刚要开口，却被顾北城一句话狠狠挡了回去。

“我刚去堕胎了。”

空明的声音轻轻响彻在逼纬的公寓，小，却足够鹿晗在心里念过好几遍。

鹿晗愣在原地，瞳孔中的颜色从疑惑不解变得震惊而又愤怒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还藏了一块深深的温暖的悲哀，他的一只手甚至还搭在顾北城的肩膀上正要扶她起来。

愣了几秒，鹿晗猛地把放在顾北城肩膀上的手抽回来，像是碰到了瘟疫一样的速度。

顾北城看着他抽回去的那只手，心里被针尖狠狠刺了一下，漏着风，连连接身体的最后一丝温暖也找不见了。接下来就是彻头到尾的彻骨的寒冷。

她看了他一眼，仿佛是没有看见他眼中持续不断的愤怒与震惊，她笑了笑，然后她扶着墙壁站起来，脚底踩着那一块发涨的血迹。“走吧。”她说。

鹿晗忽然抻开双臂猛地摁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