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守才来说,这世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钱。别说什么很多东西是钱买不来的。对于他来说,即使没有钱,他也买不来那些东西。反而,钱对他来说就是他悲惨人生中的最大慰藉。
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母亲在他读初中那年就得癌症但因没钱治病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世上。
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之后他就开始打各种工,搬砖,洗盘子,流水线工人......总之没什么有意义的工作,本身他也不需要什么意义。
他不打算结婚生子了,浪费钱,就让他一个人烂在这时光里好了。
最近他买了辆摩托车来做外卖小哥,这工作只要勤快,赚的钱比之前的工作都要多。
现在是深夜二点,他送完最后一单在城市里乱晃,城市的霓虹灯彻夜亮着,似乎永远不会熄灭,暗示着这城市的繁荣和光辉,而在深夜的霓虹里穿梭的出租车和像他这样的人却揭示出这座城市背后的心酸与腐败。
经过大桥的时候,他看见有个人睡在大桥下,手里还抱着什么东西。这样的人他看得多了,也不会有什么感想,他曾经也差点睡在大桥底下。
只是吸引到他的注意力的是那桥上撒钱的人。
靠!不能让那流浪汉把钱全拿走了,得见者有份才是。
守才加满了火力,把车开到了大桥下,却发现那睡在桥下的人不是他想的那种大汉,虽然脸上脏了点,但大致能看出来是个小他几岁的少年,应该要读高中的样子。
那少年手里抱着一只和他一样脏的狗,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就像是和谁打架,衣服被撕破到只够遮挡住重要部位。
那少年看他冲下来,带着一双纯真又好奇的眼睛看着他。
守才捡钱的动作都迟缓了,那少年的眼睛看起来完全不像个睡大桥的流浪儿,反而像是被悉心保护过,对这世间的险恶毫无所知。
一千块钱捡完了,那少年却毫无动作。
守才看在是他先看见这钱的份上,决定分一百给他,毕竟,见者有份嘛。
“喏,给你。”守才抽出一百块钱,递给那少年。谁知那少年看着那钱对他傻笑了会,摇了摇头。
守才皱了皱眉头:“不是吧,给你一百算多了,你还挑?二百不能再多了。”
于是又拿出一百递给那少年。那少年还是那样傻笑,逼得守才额头青筋都快露出来了。
“三百!不能再多了,小小年纪那么贪财,刚刚自己怎么不捡?你就是想拿我当劳力吧。亏了这一双好眼睛!”
少年这次还是傻笑着,不过他在守才下杀心之前掏了掏自己的口袋,从那破旧的口袋里掏出十几张零碎的一块钱塞到守才手里,然后又笑嘻嘻地看着他。
守才一下子怔住了,嘴里嘟哝道:“莫不是个傻子?”一分钱不要还把自己的零钱给自己了,这几块钱比起他捡的一千完全没有可比性,但守才还是收下了。
一阵凉风吹过,吹得守才身体都不由抖擞了起来。昨天看天气预报说今晚要降温。这小傻子穿得又少又破,别被冻死了。
“那个,要不你今天先去我家住一夜。”说完守才就后悔了,自己多管什么闲事?要是这家伙赖上自己怎么办?
那少年听了这话,先是楞了一会,似乎是没想到,但很快就如捣蒜般点头。
守才一看,惨了,这家伙不会真的缠着自己吧?不过,只是带回去睡一觉,第二天就赶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就当给了他一百块钱。这样想着,心里平衡了些,于是带着那小傻子走到摩托车旁。
见那傻小子还抱着那只脏兮兮的狗,守才立马说:“狗不能带!要不你别去了。”
少年一听,脸上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退开了。
这家伙这么在意那只狗吗?不去正好,刚好有理由不带他回家。
守才抓着机会就跑,头也不回地把车开了回去。
洗完澡藏进自己温暖的被窝里,真是舒服!
可是不知道人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一安定下来良心就让自己不痛快了。
屋外开始下起了丝丝点点的雨,看手机上说会越下越大。这时候那少年纯真无害的眼睛又出现在他面前,怎么也挥不掉。
“我真他妈有病!”嘴里骂着,身子已经从床上蹦了起来,麻溜地穿好了衣服,给摩托车安上了防雨棚就开了出去。
“我真是改姓狗得了,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我管他干什么!”边开边骂,直到到了大桥下,看见那小傻子抱着狗睡得还不错,简直想一脚踹死自己!
原本想掉头走开,可那狗却听见了动静,叫了起来。
那小傻子揉了揉眼睛,睁眼便看见守才站在雨中。
他疑惑地看着他。
“真是的!我怕你冻死了!上车,不走我就走了。”守才揉了揉自己被雨淋湿的头发,一脸厌弃地说道。
少年听了这话,立马抱着狗爬了上去。
开车的时候,守才感觉这小傻子在自己背后用手画着什么东西。
“你给我安分点!”守才吼道。
少年立马收回了手。到了家,守才看自己一身都湿掉了,嫌弃道:“又得洗一次澡了。”
又看看那小傻子,他身上也没多干,再加上可能太久没洗澡了,散发出一股臭味。
“衣服脱了,进去一起洗澡。”
“啊......”小傻子喉咙里发出不怎么好听的声音,看起来有点惊讶。
守才听他这声音就明白了,原来这傻子还是个哑巴。
“怎么了?两个大男人还怕我对你做什么?再说了,有热水澡给你洗就不错了!”守才说着脱掉了上衣,走进了浴室,他回头看来眼小傻子,道:“不洗就别洗了。我可不想浪费水!”
少年这才有些小心地走了过去,还抱着那狗。
守才见了,也不说什么了,给这狗也洗洗算了,免得把自己屋子弄脏了。
进了浴室,两个男人赤裸相对,少年反而没那么羞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