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归

今日将军眉梢带喜，不知昨日与林先生去哪处寻欢。乐得如此。不过维持下午，传来急报。东三省面临全面沦陷，九.八一事变。将军手拿着信，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后至全灭。他吸着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他周身空气阴冷至极。“偏偏挑着我悔过时辰来，这一天的心情不了了之。呵，我答应他的，护他一世清明。”将军在那未散尽的烟雾中沉声答道。

窗外梅花开的正妙。花之君子，军座怎得喜欢。莫非是那艳艳的红像极了那戏子。茫然一色的白，那红突兀在那儿，不刺眼。漂亮，惊艳。直挺挺的梅花，与白相衬把那素雅的白压了下去，妖艳。将军视线定格于那儿想了想起身披了件黑大氅。对我吩咐，道“把他接到我的院子来。”自己匆匆离去，不知做些什么。

我退了出来，吸了吸鼻子。冰冷的空气直愣愣的往鼻腔里面钻，到真是不舒服。我领了令，不敢怠慢，开车到戏楼。他们似乎还在为晚场的戏做准备，年味尚未褪去。一百来号人挤在舞台上，布景道具灯光忙的不亦乐乎，偶尔几人忙里偷闲搀科打诨笑倒一片。我找了会儿终于在一间房里看到了他，他不急不缓的勾着眼角，红色。摄人心魄的红，妖孽。

“什么事?”他未回头，轻声询问。“噢。将军说让我把你接到他院子上去。”我答道，意思转述差不大多。“为何?”他勾完眼角转身仔仔细细瞧着我,我被他看的发燥，低头去。“我今晚儿还有几场戏，等等?”他继续转过去勾嘴。“不可。我也是领将军的命令，他是让你现在过去。”我脚底发虚。“如此要紧?那便去吧。”他妆也未卸，一身红衣转头。真是惊艳，也是可惜，不是女人。

我们刚出大门正准备上车，那戏楼老板赶忙追来。“林沅，你这儿是要跑哪儿去?今个晚上还有你的戏呢。”戏楼老板跑的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噢。我生病了，你先找别人替着吧。”林沅想也没想侧身进了车。谎话不打草稿，不过他现在脸上勾勾描描也看不太清原本脸色如何。戏楼老板犯了难，这角儿可不是那么好找。我在口袋摸出几块大洋“实在对不住您，行个方便吧。”那戏楼老板才又看了看林沅，见他不理才悻悻离场。

“干嘛给他如此多钱?他怕是一晚上也赚不了如此之多。”林沅在后面眼睛忽暗忽明，叫人看不清真实心情。我心道，你这是要住在将军家里，这钱给老板是老板亏了。不过我未说出，并非故意欺瞒。林先生未问，我自说自话岂不是突兀了。到了门前闻一阵菜香，将军居然下厨?我惊愕的进去，看着将军站在桌子前等着他。我这才发现我因惊愕竟忘了请林先生进来。不敢抬头，匆匆退出去请林先生。

刚退一步撞上一人，吃痛叫道“退怎不讲?”林先生声音还是软软的，也没有责备之意。我未说话，朝林先生行了礼表示歉意后退了出去。“他不跟我们一齐用餐么?”这是问将军的。将军未答，我便说“尊卑分明。”这次未等林先生答话退了出去。走廊静悄悄的，他们二人的话从身后吹来。

“你住我这儿吧，我给你一世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