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依旧趴在地上,身上似乎附着了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 他牙齿磕碰着打颤,双腿早已跪的麻木不堪,可他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外面细雨连绵,整个富丽京城都被遮在细密的雨幕之中,可明明已经是阴雨清凉的时节,他却还是出了一头的冷汗。
他知道他已经完了!
已经有些浑浊的老眼此刻流出了悔恨的泪滴,砸在地面上,一颗颗的最后连成一片,似乎在嘲笑着他的贪得无厌。
时间行走的速度慢了下来,好似一个顽童,有意让旁人去感受更多的煎熬。
可即使再慢,也总会有走完的时候。
殿外传来的脚步声让所有人的心再次高高提了起来。
该来的总会来!
一沓儿厚厚的信纸被呈上了御案之上,左相看着那本应藏在他书房暗格之中的东西,最后的一丝希望终于彻底破碎。
众人依旧屏息凝神,等着座上的九五之尊开口。
二皇子依旧大喊着冤枉,可就跟左相一样,皇帝已经再不想再多给予半点耐心了。
“皇上,请三思啊!”裘渡率先走出来求情。
“二皇子定是被人陷害,还望皇上明察秋毫啊。”有人也跟着应声附和。
......
朝堂上的求情声此起彼伏,老皇帝眼神冷漠的扫过下面一个个为二皇子求情的朝臣,人数之众让他瞳孔猛然收缩,同时心底越发生出一股冰寒之意。
原来...
皇帝眼中渐渐浮上一抹阴鸷,嘴角也勾起了刺骨的冷笑。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这个好儿子已经拉拢了他这么多的朝臣了!
这是每个当权者最不可碰触的逆鳞。
若说之前老皇帝还是对二皇子失望,此时却已经转变为了抵触与戒备。
禁军此时已经涌了进来,各个全副武装安静的分立两侧等着主子发号施令。
“再敢求情者,以谋逆之罪论处!”老皇帝的声音自上面传来。
原本还在求情的官员一时似乎全部失去了语言能力,喧闹的大殿倾时安静了许多。
“将左墨青关押天牢严加拷问。”
禁军立即上前拿人,左相自始至终都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一切反抗都没用了。
“至于你,”老皇帝看着跪在脚边的二皇子黎谨城,冷笑一声,“你今后就在西巷里好好思过吧,无诏此生不准出来!”
西巷是历代关押罪大恶极的皇室宗亲的地方,而自大辰开国以来,也只关押过一个人。
而那人正是开国先祖的第二子。
如此巧合!
二皇子如坠冰窟。
“皇兄!皇兄...”黎谨城挣开上前来的禁军试图向黎谨睿求助,却只对上了一双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黑眸。
寒刺骨!
一瞬间,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苍白没有了意义。
黎谨城被带下去了,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老皇帝似乎一瞬间苍老了十岁有余,浑浊的老眼看着已经跪在那里的太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睿儿起来吧!”
“谢父皇!”黎谨睿淡声回复。
“你那太子妃...”老皇帝语气迟疑,似乎不知如何接着说下去。
“罢了,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你自行处置吧。”老皇帝摆摆手,他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思考旁的事了。
“是!”
“兄长在府里吗?”女子头戴一顶幂笠自青石小径缓步行来,身影娉婷。
“回小姐,大人此时正在偏厅用膳。”
女子向那老仆微一颔首,径直带着小丫鬟向偏厅走。
“小姐,已经到府上了,幂笠可以摘下来了。”小丫鬟轻声提醒。
那女子闻言将幂笠取下交给小丫鬟,露出一张如花娇颜,那双春水明眸似乎始终浸润着温婉,仔细看来竟与沈沐言有着五分的相似。
来人正是沈婉怡。
二人很快行至偏厅,让沈婉怡却没想到的是,在此用膳的竟然不止沈沐言一人。
她脚下的步伐微微一顿,却见一旁那少年抬眸看到她的同时骤然绽放出了一抹明艳的笑来。
明眸皓齿,一笑宛如有轻风在她心尖上拂过。
不知为何,竟有些熟悉之感。
“兄长!”沈婉怡欠身行礼,坐在了沈沐言手指的位置,正好与少年相对而坐。
“怎么过来了?”沈沐言问。
沈婉怡柔柔一笑,只道无事便想来探望兄长。
她虽说着话,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少年。
视线中却总是少年毫无杂质的眼睛浅浅笑望过来的模样。
他为何总是对着自己笑?沈婉怡感觉自己的耳尖莫名有些烫。
两人聊了几句,沈婉怡却一直没有等到自家兄长主动介绍少年的意思。
当她和少年再次对上视线,沈婉怡不出意外的再次收获了一枚软软的笑。
就像那只踩在她心尖上的小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