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得了她允许忙将她刚刚得知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一般讲了出来。
刘嬷嬷听着，面容几番变幻。可在听到最后时，她那双浑浊的老眼里却似突然焕发了神采，闪了些灼人眼球的亮。
她摘下腕上的一只镂金碧玉镯子递给了丫头，然后转身走回屋内。
镀金的佛像朝着大门而坐，佛陀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让人倍感亲切。
这偌大的屋子竟是一间佛堂。
佛像前面摆着两个蒲团，女人身着缁衣，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
她面色安详，一手执在身前，一手转动佛珠，微合着双目嘴唇翕动，正在默念经文。
似乎并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没有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刘嬷嬷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女人身边的另一个蒲团上跪下，她也做了和女人一样的姿势，阖上了双目。
半个时辰之后，女人不断翕合的唇才停了下来。
刘嬷嬷忙走过去将她从蒲团上扶起来。
“娘娘，二皇子被圈在西巷了，听说是谋反。”刘嬷嬷这时才将刚从丫鬟嘴里听到的事说于女人听。
她的声音很缓，已经不见早课之前的那番激动情绪了。
“宫里传出的消息，”刘嬷嬷瞄了眼女人的脸色，继续说道，“皇上的身体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
女人一怔，面前佛像依旧是那副怜悯苍生的模样，似乎在看着她，又似乎是透过她看向了更远处。
女人的眸子之中似乎渐渐失去了焦距。
“那些事，日后就不必告知我了。”她重新闭上了眼，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刘嬷嬷动了动唇，见女人不欲再多说什么，便没再吭声。
“大人，这是小姐派人送来的药膳，说是有助于养身安眠。”
小厮将提着的一个食盒放下，从中端出来一个小盅。确实不大，看样子最多只一碗的量。
“小姐说这药一定要趁热喝，否者就会失去药效了。”
这丫头！
沈沐言看着那盅摇头失笑，却也感到一丝柔情暖意。
他伸手接过小厮递来的药碗，见是正好的温度，笑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表少爷来了，大人已经在厅内了。”
门外传来一道轻快的脚步声，很快扬着笑的朝气小脸就出现在了男人的视线之中。
“表哥。”少年眼睛亮亮的。
沈沐言轻轻勾唇。
突然，吴攸迈动的脚步一滞，他蹙了蹙眉，似乎在空气中嗅到了一缕异样的味道。
沈沐言几乎已将少年所有的小习惯都了然于心，遂解释道：“是安神汤的味道。”
吴攸眉目却依旧没有轻松下来。
真的是安神汤？
可他好像闻到了一味淫羊藿的味道，什么安神汤里要加那个东西？
可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沈沐言是哪里不适才要饮药，之所以这么说是不想让他担心而已，他便也不再多问。
“表哥，一会儿我帮你把脉吧。”吴攸嘴巴里嚼着东西，说话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沈沐言一怔，“你还懂医术？”
这确实是他没有想到的。
吴攸咽下嘴巴里的东西，露齿一笑，“就懂一点点。”
说着他还用拇指和小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沈沐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引来另一人一宠的注目。
“它怎么惹到你了？”男人笑着看向少年。
“没...没事。”
男人依旧看着他笑的温柔，可落在少年眼中却以为他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他忙低下头，余光扫过那依偎在男人脚边的小狗，呲了呲牙，恨恨的去啃碗中的一块排骨。
呵！有奶就是娘的狗东西。
系统：......
沈沐言嘴角一直勾着，他用脚轻轻推了推脚下的小家伙，向少年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事实证明聪明的狗子并不止一只。
金主爸爸有事交代自己，即使是饿着肚子也要硬着头皮上。
小团子晃晃的跑到吴攸脚边，小脑袋蹭了蹭少年小腿，软叽叽的叫了一声。
腿上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少年放下那只被自己啃得千疮百孔的排骨向下望过去。
果不其然，正是他刚才还在骂的那只小没良心。
呵！晚了。
他用饭碗遮在面前挡住，防止沈沐言突然看过来，然后偷偷向小狗做了个鬼脸。
看它一副被吓傻在原地的样子，顿时心情十分美妙。
“汪！”小狗试探着叫了一声。
吴攸继续得意勾唇，再次埋进了碗里去啃自己的排骨去了。
嗯，怎么觉得比之前还要好吃？
沈沐言眼中笑意几乎要掩藏不住，他握拳置于唇边压了压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这才是小东西不去偎在他脚边的原因。
小狗望着少年翕动的下颌，大眼之中可怜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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