霈霈再如何想象也没有料到太子,作为一个父亲,是这样替儿子致歉的。
靠那么近,霈霈连太子眼窝处的一枚痣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视线不敢往上挪移半毫,生怕一眼,便掉进他深如潭水的眸子里。
而太子仿佛捉弄人般,知道她的无处躲藏的视线看在哪里,说话的时候薄唇轻轻努起,声音含着刻意的轻佻:“可以原谅我吗?”
柔声如蜜,甜得霈霈耳朵根子里阵阵发麻,耳珠一阵刺激,锦园的门便打开了,她下意识的瑟缩让自己的一只脚便踏了过去。
李洵眉头微皱,似是感受到空气中莫名的波动,他手下的动作便加大了些,将霈霈按在了肩头。
他觉得自己不这么做,面前的人儿好似要落到地底下去了。
虽然听起来,这说法太牵强了,但他的确是如此感同身受的。
霈霈一个激灵终于清醒过来,赶紧将锦园大门关上,方才差一点就把太子带进去了。
坐稳后她立刻抵开太子,并起身谢罪:“无意惊扰到殿下了,但总事与愿违,请殿下恕罪,此外,皇孙是孩童,我没有生气,殿下还需要我做什么?若没有,我该回宫人患坊了。”
李洵的眸子一沉,里面暗藏的漩涡似旋转得更厉害了,这是他的地盘,他完全可以再强硬一些,但看到面前显然被吓到的小太医,大概自己都没注意到纤长的睫羽正不住地轻颤着。
让人臣服而非让人惧怕,这是李洵向来的做事风格。
那伸在半空中试图迫她的手臂也在人不知情的状况下垂落下来。
他佯装轻咳一声又半躺了下去,眼睛微阖,也没有让人坐着,就这样继续问话:“哎,楚太医终还是不肯原谅于我,”
霈霈绝非矫情之人,见太子始终将此话挂嘴边,话便也夹着些愠怒来:“殿下,这事儿根本不存在原不原谅的,我根本都没在意。”
李洵半阖着眼睛追问道:“那你明天可否再来?”
霈霈淡淡地回绝道:“殿下,到端午前,我都必须在宫人患坊当值,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
“那端午之时呢?”
霈霈一惊,因为提到端午,她莫名就紧张起来:“端午是不当值,只是……”只是和人有约的事还未开口提及,太子眼睛一亮,笑意连连,道:
“既然如此,不如那日到宫里来吧。”
霈霈心顿时跌落到低谷,宫里究竟有多好玩,一个个都邀请她前来。
但很快太子话锋一转,提及却是正事:
“想必你刚轮值完,太医署会放你几日的假期,但端午那日,宫中活动较多,恐有情况,所以,多一个懂医术的,尤其是是像楚太医这般妙手仁心的,定能护得活动周全。”
兜了一大圈子,这太子是想让她端午节那天加班执勤了。
霈霈终于松了一口气,反正她也要和少卿一起一同前往,有事无事她都在宫里,不怕应激情况发生,她欣然同意道:“这当然可以,为圣上与太子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李洵这才露出了今天以来最舒心的笑容:“好,就这么说了。我也会继续练习,不叫楚太医笑话收我这么一个学生。”
留在东宫的末尾,太子又正常起来了。
兴许他只是压力太大而已,霈霈宽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