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于马背上的沈宝璐身姿挺拔英武,黑黢黢的眸子里闪着冷剑般的锋芒,整个人的气度与此前在道观中截然不同,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像似御敌般,凛凛然不容许对方有丝毫越距。
他的话音刚落,虢夫人家的家丁一个个手按着刀鞘,将车队团团围住,这群连公主车马都敢拦住的蛮横之人怎看得上区区几名羽林卫士。
这令透过窗纱看着眼前这一幕的霈霈十分费解,不由得为沈中尉担忧起来。
他会不会因为惹怒虢夫人而受累。
羽林卫士岂能受此之辱,沈宝璐的手下纷纷作势拔剑,被他手掌一挥给制止了,银色轻甲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这金属冷冽的光芒。
他瞳孔微缩,面容冷峻肃然,左手紧攥缰绳,右手则搭在腰间佩戴的利剑剑柄上,呵斥道:
“大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造反这个词近些时日在长安城流传十分广泛,因为某个连儿子大婚都没有来的安节度使的缘故。
谁听到这个词,浑身都会打个冷颤,当然对于杨家人来说,根本无所畏惧。
那家丁头头冷笑一声:“哼,我们可担不起这罪名,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回头我也好向夫人交差。”
怕不是转头找机会报复吧。
“右羽林军沈宝璐,这下清楚了没,听清楚了,就让开道,别妨碍我们公务!”
声音更是淬足了冰渣子,霈霈从没有见过沈中尉今日如此震怒。
“沈宝璐……你是沈忠……”
“放肆!家父之名,岂是汝等之辈可以直呼的!”沈宝璐的手按住剑,这一震怒,剑体都出鞘了几分,一时气氛紧张了起来。
兴许是沈宝璐的咄咄逼人的气势,让对方多少忌惮了些,这条通往皇宫的道路虽来往人流不多,但总还是有的,此时因着紧张气氛,远远地聚集了一些围观者。
家丁头头本想速战速决,带着车轿中人回去交差,如今胶着太长时间了,他见势头不利,便只好退下来,虚虚地行个礼:“抱歉,无意中得罪沈太守,今日恐有误会,告辞,沈大人。”
一众人便散去了,车队前这才没有了阻拦者。
“楚太医,你没事吧。”沈宝璐贴着车窗口问到,嗓音暗哑深沉,仿佛还未从刚才的愤怒中跳脱=出来。
霈霈在车内也是听得个心惊胆战,双方都有武器,且来头都不小,她还真担心他们当街打起来。
她凑到窗口,回应道:“我没事,沈中尉……你……还好吧。”
这柔软甜蜜的声音似一道甘冽的清泉,给沈宝璐浇了个心透亮,怒气也减去了大半。
事出有因,但要说起来就话长了,沈宝璐轻咳一声,仿佛扭动一道开关,人又恢复如初了:“我没事,就是看不惯那些个人,啥也不是,就敢招摇过市的,走吧,回宫了,我肚子都饿死了。”
既然对方不说,霈霈也没有追问下去,只顺着他的话说:“是啊,我也饿了。”
“真的?你想吃什么?你们那儿吃的太素了,前头有糕点店,我给你买些去吧。”
“哎?我不要,那些够我……吃的。”没等她阻止,沈宝璐一夹马腹,像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披风卷起的风浪似乎是刚才怒意的延续,在霈霈眼前燃起一片红色的火焰。